萱芷園,小秦大娘子一盞接着一盞的吃酒。
“大娘子,天色不早了,少吃些酒吧。”向媽媽說着要去奪小秦氏手中的酒盞。
小秦氏側身拒絕,她笑道:“蘿雲,我今兒高興。”
小秦氏擡眼瞧見院子裡飛揚的紅綢,笑着笑着突然就哭了。
年少時,她看見姐姐和姐夫十年恩愛,一心一意,她也曾對自己未來的夫君充滿希冀,她也曾幻想過出嫁那一日當個幸福的新娘子。可這一切,都在姐姐過世以後化為泡影,父母離世,兄嫂刻薄,再加上姐姐恃寵而驕不堪宗婦的名聲,她隻能選擇嫁給自己的姐夫當填房,成為甯遠侯府最合格的主母。
無情無愛,隻有爛攤子,現在就連尊重都沒有了。
“在他們跟前我就得賢良淑德,無欲無求,我想要什麼都是不應該的,憑什麼啊?”小秦氏說着猛地站了起來,手指指向前方,大聲控訴道,“我明明樣樣出衆,卻樣樣遷就。姐姐舒心自在了一輩子,白氏從商戶一躍入侯門,可我得到了什麼?時時刻刻被她們壓一頭,好處利處都讓她們占盡了!”
向媽媽趕忙上前扶住了小秦氏,輕撫她的後背,低聲道:“五姑娘,這些年,委屈你了。”
新婦進門第一日,得先見直系親長,而後認旁系宗親,再是開宗祠入族譜。翌日,天剛蒙蒙亮,小秦氏早早的起來梳妝,端的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昨夜的醉酒好像從未發生一般。
小秦氏在宗祠裡左等右等,等了許久也不見人來,正廳裡各房親戚也等候多時,他們兩口子再不來,丢的可是整個大房的臉。小秦無奈,隻好讓向媽媽派人去請顧廷烨夫婦,不多時就有女使從澄園來報,說是一大清早顧廷烨領着新婦急匆匆的進宮去了。
“新婚三日可休沐,這開宗祠記族譜的大日子,他們入宮作甚?”四老太太摸了摸已經涼了的茶盞,不滿道。
小秦氏細不可查的歎了口氣道:“許是有什麼急事吧。”
一旁五老太太急切道:“就是有什麼急事也跟咱們打個招呼再走啊!把咱們這些長輩宗親晾在這幹等他們又是個什麼事!”
一家老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後還是小秦氏一錘定音,等。
不知不覺,天空中漸漸下起了雪,不多時,外頭已然雪漫廊橋,梨花蓋舍。
日近中天,顧廷烨夫婦姗姗來遲。
隻見顧廷烨一襲猩紅喜慶的袍服,一手撐着傘,一手将身着正紅牡丹掐金錦繡華服的盛明蘭緊緊摟在懷中,絲毫不顧及滿堂的宗親。
四老太爺怒氣沖沖道:“顧廷烨,你好哇!你如今出息了,這般不給自家人面子!今日是拜宗廟的大日子,你招呼都不打一個,就急匆匆進宮去,撂下大家夥在家幹等你,有什麼事就非得今天去,一天都不能耽擱?你就這麼瞧不起人?”
顧廷烨聞言轉頭看向四老太爺,看着他駭人的眼神,四老太爺瞬間噤聲。
“哎呀,來了就好,來了就好。”小秦氏趕忙打圓場,“好在還沒過午時,先把禮過了,一會還得開宗祠入族譜呢。”
開宗祠乃是滿門大事,也無人敢耽擱。小秦氏說罷,便坐在了上首,顧庭煜之妻邵氏在右側女眷列席首座上坐下,顧廷炜之妻朱氏次之,顧庭煜與顧廷炜兄弟則坐到左排男座中去。
女使婆子們早備好了蒲團茶盞,顧廷烨看向将頭靠在他肩頭的盛明蘭柔聲道:“你可以嗎?”
盛明蘭極為虛弱的點了點頭:“無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