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醉得不輕,你們先吃,我帶他回基地了。”齊祿順着風教的話,名正言順地反握住了魏星來火辣的爪子,起身把他從凳子裡撈了起來。
醉鬼殊死掙紮了幾下,最後還是搭着齊祿的脖子垂下了腦袋,每走一步那不聽話的頭能到處晃上好幾次。
齊祿有些無語地給他穿好了羽絨,掰過那快掉到地上的腦袋壓到了自己的肩上,站在酒店外面準備打車。
懷裡的人一驚一乍地又抽了風,猝然睜開眼睛失神地盯着齊祿的臉打量了好久,忽又收回了纏在對方脖子裡的手臂,拉開距離似的退開了一步。
“幹什麼?”齊祿倒是借機直了直彎許久的腰,他看着魏星來,冷靜地揣測着這家夥接下去又要胡鬧什麼。
魏星來依舊用傻裡傻氣的目光看着齊祿,少頃,他打了個酒嗝又難受地給自己拍了拍胸口:“離你太近了。”
“有問題?”
“唔……那倒不是,”魏星來歪着頭,伸手拖住了自己紅得不像話的臉,特别專注地借着路燈描着齊祿的輪廓,“我離你很近,你不是不讓人走近你的嗎?”
齊祿無奈地上前抓住了魏星來托腮的手,小心地捏了捏,再才輕輕把他拽回了自己身邊。
“你害怕了,所以想疏遠嗎?”他把魏星來的手臂重新搭在了自己的肩上,很平靜地問了一個問題。
魏星來醉得不輕,把這個問題在心裡反複思忖了好久,久到齊祿開始後悔自己過于敏感的問話,他才費力拼湊出了答案。
“不是的,我會心疼,”他揩油似的拍了拍齊祿被風吹冷的臉頰,“心疼我睡不好覺的小隊長,孤零零地要擔好多事情。”
年底的晚風冷得刺骨,稍微吹一下你的鼻尖,就會容易泛酸落淚。
齊祿怔在魏星來的回答裡,盡力藏起自己的無措:“沒有,别想太多。”
“你看,我現在雖然搭着你,但你還是不願意讓我真的靠近,你不會把自己的壓力外洩給别人。”魏星來口齒清晰到很容易讓人誤以為他還沒醉。
齊祿沒再說話。
“如果我打算走近你,你允許嗎?”
齊祿放緩了呼吸:“沒有不許過。”
出租車緩緩停在了馬路邊,朝他們按了按喇叭。
兩人置若罔聞地站在原地,魏星來遲緩地理解了齊祿的話,很快提出了拉近關系的第一個計劃:“那我想去隔壁的步行街玩,你,背我去。”
“醉成這樣,還玩?”
“一往無前啊,祿祿,我們沖!”魏星來一下不知哪兒憋出來的勁,按着齊祿的肩膀縱身一跳,雙腿麻利地盤上了他的胯。
齊祿很快伸手托住了背上的小孩,無奈地走到出租車邊敲了敲車窗:“師傅,我們不用車了,不好意思。”
車流交織的馬路很寬,橫跨兩邊的天橋上結滿霓虹燈,行人們腳步悠悠,踩過簌簌有聲的光斑。
魏星來趴在齊祿的肩膀上已經醒醒睡睡好幾輪了,他滾燙的臉頰緊貼着齊祿的耳廓,像是個供熱不斷地耳夾,趕走了每一陣風裡襲來的冷氣。
天橋過去是個夜市步行街,每一家店鋪都裝修得精緻小巧,還有不少抓着氣球賣花的小販。
“你到底醉到了什麼程度?”齊祿很輕地掂了一下魏星來,一步一步走得穩穩當當。
“不會耍酒瘋的,放心好了。不過一瓶啤酒,能把我怎樣?”魏星來用下巴磕着齊祿的肩膀,眼珠靈活地四處打量着流光溢彩的夜市,忽又開口:“你帶我來這兒幹嘛?”
“……把你賣了。”
“不可能,我這麼好的寶藏打野,我賭你舍不得。”魏星來信誓旦旦,并且一臉驕傲。
齊祿沒接他的話,心裡暗自慶幸,還好戳穿自己心事的不過是個醉鬼。
“來都來了,你停下!”魏星來忽然豎起了腦袋,一直摟着齊祿脖子的手臂沒輕重地收緊了一下,勒停了他的腳步。
齊祿梗着脖子微擡起下颌,喉結貼在魏星來羽絨服順滑的面料上,被緊扼得上下輕微顫動了幾下。
他順着魏星來手指的方向轉了個彎,原來角落裡藏了一家小木屋樣式的書屋。
“你看書?”
“喂,瞧不起誰啊,小爺我上學的時候可是名列前茅,還跳過級的。”
齊祿閉了嘴,競圈也是有人立學霸人設的,但不管是誰,反正不會是他自己。畢竟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比别人少了三年高中,能少讀多少知識。
小店裝潢很溫馨,裡面沒賣什麼晦澀難懂的書,很多都是給小孩子看的繪本。
早在進店的時候,魏星來就從齊祿的背上扭了下來,現在正埋頭于一堆五花八門的繪本裡左右為難着。
“想買?”齊祿走到貨架邊,看着滿架畫風暖人的兒童讀本,每層架子上還貼心地标注着适合閱讀的年齡。
魏星來的目光停在6-8歲那一排,齊祿看了看他默不作聲的樣子,又順着他瞳孔的指向看向了書架。
片刻後,他從書架上拿下了那個盯了很久的繪本塞進了齊祿的懷裡,很坦蕩地拍了拍他:“結賬去,回去讀給我聽,哄我睡覺。”
齊祿看了封面一眼,抿着嘴沒說什麼話,兀自去收銀台結了賬,拉着魏星來走出了書屋。
然後,兩人揣着一本書名叫做“我也想抱起媽媽”的兒童繪本坐上了回基地的出租車。
沒一會兒,魏星來就靠着齊祿打起了盹兒,齊祿也靠着窗,窗靠着車水馬龍的街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