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個時候就别提黑曆史了。”裴厲慌忙求饒,他還想通過這些人給自己找工作呢,黑曆史什麼的,實在不宜寫進簡曆。
“哦對,這畫畫的好,我們去找縣丞大人,或許真的有用。”安堯也不拖泥帶水,當時就拉着這兩人去了縣丞的辦公室。
這段時間為了安平的事,安堯二人沒少給縣丞送東西,縣丞也都收了,隻是差一個硬氣的說詞,給縣令大人一個理由正當的台階。
他們在外面等了好一會兒,才被召進去,縣丞看過那幅畫,當即就表示沒問題了。
“這畫技少見,畫功紮實,與那逆賊有九成九像,如此,縣令大人也能交差了。”
安平不懂其中的門道,裴厲卻轉着眼珠子,彎彎繞繞,把這話的深意猜了個七八分。
死囚犯多是大逆不道之人,跑了一個就是縣令失職,這是逃不過的罪名。
一般來說這事兒也不是不好解決,縣令在地方隻手遮天,他說什麼就是什麼,隻要找個身量面貌差不多的人當衆砍了,說是追回來了,就完事。
隻是這事兒做的要想服衆,就要讓百姓們看着斬掉的确實是畫上那個人,如此,一張模糊不清,誰都能沾上點邊的簡筆畫,分量就不夠了,而有了裴厲這幅畫,隻要找個囚犯按照這般模樣打扮了,就會讓人信服。
後面的事情自有縣丞去辦,像裴厲這樣的小賤民,是沒有資格見縣令的,民與官之間鴻溝如天塹,是跨不過去的階級差距。
不過裴厲也并沒有打算見縣令,他隻是想找份工作。
這種事情甚至不需要縣丞出手,安堯就能給他找個地方塞進去。
不過縣丞今日心情好,便親自問了一句,裴厲想了想,道:“小民身無所長,除了這把子力氣,一點畫畫的雕蟲小技,再沒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便想着找個能發工錢的安穩工作就足夠了”
縣丞大笑:“你既然擅長畫人像,又畫了這通緝令,還有一身好力氣,便去做個衙役如何?”
裴厲做出受寵若驚的模樣,連忙擺手道:“小民可不敢肖想這官家的活計,能去哪個镖局做個跟班,就滿足了。”
縣丞笑着搖頭:“你能把人像畫的這般好,以後再有類似的案子,少不了要你來畫,須得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能随叫随到,又怎麼能讓你去镖局那種地方呢,我看你就去快班,跟着厲大頭做個捕快吧。”
捕快可是個頂好的活,在民間有威信,誰見了都得敬重三分,裴厲原本沒想過能有這樣豐厚的收獲,雖然不是正式編,但也是不會解雇的那種合同工了,對于老百姓來說,無異于一步登天。
這下裴厲喜出望外,連忙甜言蜜語,把縣丞好一頓吹捧,直吹到縣丞心滿意足笑眯眯走了。
安堯和安平都為裴厲感到高興,裴厲幫安平保住了工作,也免了闆子,就是他們倆的朋友,如今又到了縣衙工作,更是他們的聯盟戰友,他們三個在三班六房中占了三個位置,還都是有頭有臉的班房,日後就能在縣衙混得如魚得水,好日子長着呢。
安堯和安平把裴厲當自己人看,自然要給點拉攏費,這拉攏費不必是錢财,也可以是物件,甚至消息。
于是安堯就告訴了裴厲一個非常重要的消息——今年的稅要收兩輪。
“往年秋收隻收一次,今年不同了,咱們縣劃到了西北軍的保障範圍,要給西北軍供糧。”安堯在戶房,賦稅在他的職責範圍内,每年都是他們這一房派遣吏員下去收稅,有什麼消息都是他們第一個知道。
“軍糧不比咱們收稅,那可貴呢。”安堯小聲說,“縣令大人想着今年的農稅多收五成,存在縣衙,待到冬季分批下發,不然老百姓沒法過冬,要死不少人呢。”
裴厲聽得心驚肉跳,百姓過冬,全靠一年收成這點糧,糧可以不多,大不了餓着肚子等到春天,但是不能沒有啊,至少要活過這一冬吧!
他小心翼翼問道:“軍糧要收多少?”
“十成留一就不錯了。”安堯歎息道,“要看是什麼兵,西北軍是不講道理的,所到之處,那是挨家挨戶搜,能找到的都就帶走了,哪會給你留一口?”
裴厲目瞪口呆:“這如何使得,他們當兵的要活,咱們老百姓難道就不要活,他們當兵的是人,他們的父母難道就不是老百姓,不是人嗎?”
“誰說不是呢?”安堯道,“老弟你回去不要把這事兒說給許多人,盡量多藏些糧吧,咱們是縣衙的人,自是可以免了農稅,軍糧卻不好說了。”
裴厲的心情立刻沉重起來,方才還歡快的心情一下子就全部消散了,他必須要謹慎打算他和蘇子真未來的生活,這可并不容易,他神遊天外,直到被領到厲大頭那兒,才稍微振作起來。
無論如何,這份捕快的工作都是他日後重要的生存保障,必須認真面對,好歹是縣衙鐵飯碗呐!
這麼一想,裴厲便覺得這份工作是及時雨,上天賜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