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的時候看見城門口貼的通緝令了沒?”安平一手撐頭,顯然是被這事兒煩得不輕。
裴厲一琢磨,還真是看見了,就在劉公子去給他買餅的時候,他随便瞄了一眼城門口的告示欄,确實看見了一張很抽象的人像圖,隻是沒有仔細看,沒想到竟然是一張通緝令。
“我見着了,與那人有關?”
“他就是那個逃犯,被判了斬刑,要在獄中待上兩天,沒想到就跑了,我至今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安平無奈道。
裴厲也沒有好主意,隻能略作安撫,可是安平卻不停倒起了苦水:“你就看看城門口那張畫,那是個人都能對上一二,那人臉上又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誰能認出來?”
裴厲耐心聽着,突然就抓到了重點:“等等,你說那幅畫……”
安平被他打斷,沒反應過來,啊了一聲,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說起那幅畫。
“那幅畫畫的并不精緻,所以很難找到那個人,縣令大人又怎麼會想不到這一點?”裴厲飛快地說,“安老哥,你們這裡有沒有戴罪立功一說?”
“戴罪立功?”安平一下子來了精神,“你是說你有辦法讓我戴罪立功,保住這營生?”
裴厲笑道:“不敢打包票,但總該一試。”
安平連忙道:“你盡管說。”
要說裴厲有什麼打架之外的愛好,那就隻有畫畫了,打架讓他發洩情緒,繪畫讓他治愈自己,因此當安平說那幅通緝令的畫像沒有辨識度,裴厲立刻想到了人物肖像畫這一條出路。
“老哥,找支炭筆來。”
文房四寶高貴也價貴,不是普通人家能消費得起的,當然百姓家也沒什麼用得上文房四寶的地方,但總有些需要寫寫畫畫的地方,記錄個時間日期或者算數之類,他們用的大多是炭筆。
炭筆由木頭燒制而成,做法簡單,成本低廉,很受百姓喜愛,安平這裡也有很多,随時就可以拿來。
大獄裡也有紙,用來給犯人寫口供,因此很快裴厲就做好了準備。
“你且描述那人長相,我來畫。”裴厲道。
安平奇道:“你會畫畫,畫的比縣衙的畫師還好?”
“不瞞你說,包好的。”裴厲眨眨眼。
“嚯!”安平啧啧稱奇,不過他也沒有廢話,更沒有質疑,立刻靜下心來,細細回憶那人并不出衆的大衆臉,把知道的每一點細節都描述清楚。
裴厲在紙上沙沙作畫,安平見了再提出修改,兩人互相配合,隻用了半個時辰,就拿出了一副素描肖像畫。
安平震驚地跌坐在長闆凳上,指着那幅畫大聲道:“這……這簡直就是活人呐!”
除了黑白無彩色,畫中人栩栩如生,甚至連光影都做了修飾,立體感極強,比那寥寥數筆的簡筆畫,要好上千萬倍。
“這畫定能救我。”安平說着就卷起畫紙,撒腿往外跑。
裴厲連忙揪住他,說:“老哥,隻帶畫去?”
安平一怔,恍然大悟道,一拍裴厲的肩,道:“瞧我這腦子,你快跟我走,我們先去找我小叔,看看能不能見到縣丞大人。”
兩人飛快出了大獄,直奔縣衙,進了縣衙大門,拐了好幾道彎,在一處側房中,找到了安堯。
安堯正和其他戶房吏員說着話,聽說自家侄子來了,連忙走出門來接見,他身量和安平差不多高,但是背微微有些駝,比他實際上的年齡看上去要滄桑不少。
“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低調?”
“叔,今天我朋友來看我,給我帶來一幅畫,你看看能不能抵了我的過失。”安平急三火四,來不及介紹裴厲,就把畫攤開來給安堯看。
安堯定睛一看,大驚道:“誰畫的?”
安平把裴厲拉過來,“我朋友,裴厲。”
安堯上下打量一番裴厲,沒認出人,但他記得這個名字,“裴厲,就是那個和你一起坑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