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過了,新縣令還沒有來,裴厲又舒舒服服偷了大半個月的懶,等到二月中旬,新縣令才姗姗來遲。
縣衙衆人都在門口迎接,個個穿着簇新的官服,無人管束這段時間讓他們人均圓潤了一圈,面色紅潤,非常精神,和頹喪的村民們,好像是兩個時空的人。
裴厲跟着厲大頭站在門口,做一個低調的迎接人,事實上,縣令也确實沒有多看他們一眼,跟幾個重要人物說了幾句話就笑哈哈進去了,後面自有人去把他的家小安頓好,裴厲幫着搬了兩箱行李,再沒有費什麼心。
新縣令很快開始工作,新官上任三把火,燒的縣衙衆人及縣城百姓一愣一愣的。
第一把火,提了稅賦。
第二把火,花錢可買員外身份。
第三把火,殺光大獄裡的所有犯人——除非能付高額的贖金,且非一次性,要一直付下去,直到刑滿釋放。
所有人都傻了眼,大家都看明白了,這個縣令的首要任務,便是斂财。
大家頓覺大事不好,他們這些衙役,頂多是在兩任縣令交接之際,偷點油水,混個口腹滿足,又或者是收點保護費,每天閑逛着這裡蹭碗馄饨,那裡吃口茶,若是吃的多了,也是要付錢的。
不算道德,也不出大格。
所以大家都沒見過這般狠要錢的上峰,一下子都不知所措,各自心裡都有意見,但很快也都打起了算盤。
縣令貪财不是壞事,至少他們知道要如何投其所好。
裴厲毫不猶豫,從置物欄取出二百兩銀子,打着捐修河道的名義遞了上去,當天封他為員外的文書就下來了,裴厲一躍成了鄉紳階層,再次實現階級跨越。
蘇子真心驚肉跳,他不知道裴厲哪裡來的這麼多錢,更不知道裴厲站這麼高,是要做什麼。
裴厲拉着他的手,細細給他講:“縣令貪婪,雖為我們不齒,确實無法更改的現實,難道我們要天天鄙夷而後窩囊過日子嗎?”
“當然不是,我們要借勢而為,也就是說利用他的貪财,為我們取得利益,實現我們自己的人生目标,子真,你愛吃豆腐嗎?”
蘇子真似懂非懂,點了點頭。
裴厲繼續說:“豆腐分很多形式,比如塊狀的豆腐,又嫩又老,豆腐泡,豆腐幹,豆腐腦,再算一個豆漿吧,都是我們的食物,老豆腐我們煎了吃,嫩豆腐我們炖湯喝,豆腐泡沒味道,炸了它,再抹點醬,豆腐腦加鹵子,豆漿端杯喝,吃飯不同,但我們總有辦法讓它們填飽我們的肚子,吃飽就是我們的追求,至于豆腐是什麼形式,隻需我們用不同的吃法對付。”
蘇子真沉思了許久,終于明白了裴厲畫中的意思,說:“你的意思是,縣令是好是壞,仁政還是苛政,是我們無法改變隻能接受的事實,我們要做的,就是對不同風格的縣令采取不同的應對方式,總要踩着他,把我們的日子過好,這才是我們要達成的目的。”
裴厲贊道:“沒錯,子真你現在說話越來越有水平了。”
蘇子真撓撓頭,又問了個靈魂問題:“那……你的錢是哪裡來的呢?”
就知道這個事情總有一天會被端上桌面,裴厲也早就想好了說辭,讓蘇子真更容易接受。
“你還記得我斷腿之後,山爺把你接到我家,後來我的腿就詭異的好了嗎?”
這是他們相識之初最珍貴的記憶,蘇子真記得絲毫不差。
“我一直沒和你說,那是因為山神給了我警示,告訴我欺負你是不對的,隻有還了債,取得你的原諒,才能讓我的腿恢複。”
“啊?”蘇子真和這個世界千千萬萬的人一樣,相信世間有神靈的存在,聽說神靈為自己出頭,當時就激動極了,拉着裴厲問了又問,“山神真的關心我?”
“是的,前幾天我又做了個夢,山神說我把你照顧的很好,所以給了我一個技能,就是大量的金錢和看不見的倉庫。”
“那是什麼?”
裴厲微微一笑,當場演示給他看:“我想吃燒鵝,正好我倉庫裡存了一隻,你瞧。”
他手一翻轉,一隻香噴噴的燒鵝便出現在手中,吓得蘇子真尖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