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不更好。”
“你……”
“姐姐消消氣。”一名婦人手裡挎着裝有蠟燭和佛香的籃子,一手攔住被氣得快要發作的陸氏。
“對,消消氣。”易雪汐忙接道,“淩姨娘,多勸勸娘,别讓她氣壞身子。”
淩姨娘無奈道:“是你該少氣她。”
陸氏頓覺乏累,坐下揉了揉太陽穴,一邊道:“你拿着一籃子東西是要去上香?”
“當然不是。”淩姨娘道,“現在大半晚上,哪有這時間去上香。姐姐一直憂心雪汐的事,我看明天是個好日子,想約姐姐一起去上香,替雪汐求個好姻緣。”
“你提醒我,是該去廟裡替她求求姻緣。”
“姨娘想得周到。”易雪汐愉快地嘗了口茶。
陸氏看着她如蒙大赦的得意模樣,用命令的口吻說道:“你要一起去。”
“我也要?”易雪汐剛暗喜逃過一劫。
“當然,心誠則靈,本人不去,怎能體現誠意?”陸氏下死令道,“一起去。”
淩姨娘趁機勸道:“既然決定要去,早些歇下。”
“娘,今日勞累一天,我也想早些休息。”
陸氏歎道:“去吧。”
見陸氏終于放人,易雪汐展顔一笑,道過晚安,步伐輕快地邁出側廳。
陸氏看她那雀躍的背影,哪像是累了要休息,不過是想早點離開罷了。陸氏頗是無奈:“菡音出生前,家中隻她一個女兒,真是被老爺和玉佑、玉祹、玉晢三兄弟慣壞。”
“這哪算壞,開朗而已。”
“菡音已有五歲,别讓她學雪汐那一套。”
“她整天盼着玉晢做的那些玩意,對學武是沒什麼興趣。”
“要讓她多學學琴棋書畫。”
“姐姐别過于操心,累壞身體,早點歇息吧。”
“現在不操心,将來就操碎心。”陸氏扶着淩姨娘的手起身,“回房吧。”
深夜。
皇都偏西的宋府,月色黯淡,人聲已靜。
一道黑影飛檐走壁,如鳥般輕靈無聲地翻進去。
黑影摸尋至書房,看見上鎖的櫃子,從懷裡掏出一把鑰匙,對着鎖孔試了幾遍,發現不對,便試下一個。直到把所有的鎖都試遍,沒有找到對應的,邊收回鑰匙,邊悠揚地踱到錦架前,随手拿起一隻玉獅子左摸右弄,覺得手感不錯,轉而收進懷裡。
他順着原路回去,剛翻上屋檐,眼神猛然一凜,腳下連退幾步,避開從斜裡挾風而來的掌擊。
身形定住後,他擡眼望去,看見一個着黑衣蒙臉的嬌小身影,面上露出的一雙眼睛熠熠生輝,如藏于草叢間的一隻猛虎悄然地盯着獵物,蓄勢待發。
“兄弟,瞧你的樣子像是同道,這家我探過,沒什麼好東西,換一家吧。”
“誰跟你是同道。”說罷,閃身上前,舉掌直擊面門,見對方側身避開之際,橫掌疾掃。
“原來不是兄弟,是姐妹。”那人一邊避開她攻擊,一邊勸道,“姑娘,我聽你的聲音是女子,沒打算……”話未說完,便覺對方攻勢陡然淩厲,逼得他不得不閉上嘴巴,專心應招。
此時,雲散月出。
淡淡的月色裡,女子的身姿猶如是在凝光的江海之上翩跹起舞。
嬌小的身形宛若展翅掠過湖面的鳥一樣靈動,飄然的掌影如同漫天飛舞的花瓣,難以捉摸。隻是每一掌裡暗含勁力,卻不像花那樣輕柔,任意拿捏。
對方終于知道面前女子的武功絕不是花拳繡腿。她的動作變化靈巧,平穩時,輕風入林,穿梭自如,迅疾時,雷電驟閃,霆聲震撼。
二人交手至半酣,不覺驚動府裡的人,護院家丁舉着火把齊齊湧出。當中一道人影縱身竄出,夾在相鬥的兩人中間,霎時間竟成三人混戰。
底下一人見狀,叫道:“明煦,小心。”
人影交錯間,黑衣女子瞥了眼突然闖進來的人,飛腳截踹,在他閃避之時,再次攻向一直和她交手的黑衣男子。不過,半路被牧明煦以攻為防截下。
她随即回身繞過他,順勢鞭拳擊向黑衣男子,這一招又被他挑肘防住。
黑衣女子本來由于多出一雙手而不滿,見他三番兩次地阻擾自己,怒從心起,拳掌轉而集中朝他身上招呼。
兩人一來一往的攻勢猶如一場将至的暴雨,狂風獵獵,陰雲滾滾,偶爾幾聲悶雷震得人心發顫。他們的攻防越發迅猛,似雷雨将傾。
被他們漸漸忽略的黑衣男子身形一飄,縱身潛入黑暗中。
二人同時反應過來,立即收手往黑衣男子消失的方向追去,偏偏黑衣男子的輕功比他的武功厲害,身影一晃一飄地沒入黑暗裡,渺然無蹤。
成功逃脫的黑衣男子心中松了口氣。
他發覺闖入的另一人武功不弱,不由得一邊暗暗叫苦,一邊吃力應對。所幸那兩人的注意力都被對方吸引,在看到黑衣女子跟對方纏鬥後,更慶幸她沒有從一開始就盡全力,不然自己現在定然落在她手裡,雖然不知道她打算對自己做什麼。
另一邊,黑衣女子瞪了眼旁邊的人,怒道:“礙事。”說着,腳尖輕點,飛身離去。
“明煦。”
牧明煦若有所思地望着黑衣女子離去的方向,直到宋博晖領人舉着火把來至身前才收回眼神。他道:“博晖,回去看看丢失什麼東西。”
“我已經着人去查看。”宋博晖歎道,“今晚本來是要與你聊聊最近出現在皇都内的飛賊之事,沒想到他倒跑來我家。”
“博晖。”牧明煦反剪雙手,往灑着淡淡月色的街上走去,“一邊走一邊說說那個飛賊。”
宋博晖苦笑道:“兩個字,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