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是。”溫與之應道。
牧明煦不置一語,溫與之的脾性過于溫和,眼下情況,隻要厲聲責問,再搬出律法條文,無論老鸨的嘴如何能說會道,亦不能違逆。
“出的是什麼題?”易雪汐盯着桌上的幾樣東西,“畫畫寫字?”
“當然不是。”老鸨道,“題目是水中寫字,要清晰可見,攪動清水,筆墨不化。”
聞此,易雪汐專心琢磨題目,偶爾向老鸨問上幾句規則。
溫與之拉住牧明煦,焦急道:“牧萱萱她知道……”
“你冷靜些,我跟她說你定是有原因,回去好好解釋。如果她不相信,找我來說明便是。”
溫與之感激道:“多謝。”
“我想答案。”
牧、溫兩人轉眼望去,見一個虎背熊腰的壯漢從人群中走出,身邊圍觀的人懾于他粗犷的外貌,紛紛自覺地讓出一條路。
他伸出看去更像是習慣拿刀的手提起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寫這破字與一樣。”說罷,筆如刀一樣在水盆之上遊走自如,動作豪邁不羁,不到幾息,便結束道,“好。”
易雪汐探近水盆查看,起伏的水中黑墨如袅袅的煙一樣擴散消融,直至水漸漸平靜後不見半個字,卻見水已濁。
老鸨瞥了眼,淡淡道:“換水。”
守着桌前的人立即将水倒入一個準備好的木桶裡,重新舀進清澈的水。
“每次都換?”易雪汐沉吟道。
老鸨:“當然,避免影響下一個作答。”
易雪汐将老鸨拉過一旁,低聲向她說些話,然後拿出一錠銀子交給她,後者眯起笑眼,搖着團扇離去。
牧明煦看着剛換上的新水,細紋漸平,水中人影漸漸清晰可見。凝視期間,一個腦袋闖進水中視野,得意地揚了揚眉。
他擡起頭,道:“易兄弟知道答案?”
“當然,很明顯,很簡單。”
“确實很簡單。”
溫與之不解道:“你們知道?”
易雪汐拿起筆,在紙上反着寫下一個“明”字,恰好老鸨把鏡子拿來。易雪汐将牧明煦拉到水盆正前方,把紙塞進他手中,擡起他的手,讓寫有字的紙立于水盆正上方。
擺弄完牧明煦的動作,易雪汐接過鏡子,放入水中,待水漸次平靜。
她做到這一步,溫與之恍然道:“我怎麼沒想到,原來這麼簡單。”
水恢複靜止後,一個“明”字清晰地出現,無論如何攪動水也不會化墨。
圍觀的人群裡騷動不止,雖然明知結果,但仍忍不住想上前親眼查看。
此時,三樓的朱欄前一個女子喚道:“公子,謝娘請您上來一聚。”
易雪汐朝退讓出一條路的人群抱拳,道:“承讓,承讓。”
牧明煦放下手中的紙張,自人群後面繞上前,舉扇攔住。
易雪汐推開他的扇子:“牧公子,有何指教?”
牧明煦本來打算一個人來此地。在湖上小船裡是故意捉弄她,沒料到她竟不像别的平常女子一樣忌諱青樓,毫不猶豫要跟來。他當時已經有些後悔爽快答應此事。
今晚為了避免出岔子,無論怎樣都要将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牧明煦看了眼她身後不遠處的溫與之,道:“易兄弟,與之有案要辦,不如這次見面讓給他。”
“等等。”老鸨立馬道,“不能讓,謝娘定下的規矩是誰答上就隻見誰。”
“牧公子,愛莫能助。”易雪汐俏皮地笑道,“放心吧,我會替溫公子問一問案情。”
牧明煦心中是一萬個不放心,尤其得知易雪汐的性子卻不了解謝娘的情況下,更是提心吊膽。
他拿出一錠銀子抛給老鸨,道:“謝娘旁邊的屋子,我要了。”
“剛好空着,”老鸨掂了下銀子的重量,“沒問題。”
易雪汐經過他身邊時,提起手指戳向他的脊梁骨,被他拿扇子反手擋住。
“别把我當小孩子。”
“沒有當你是小孩子,隻當你是不谙世事的大人。”
易雪汐瞟了他一眼,意思都一樣。
牧明煦邀請溫與之一道上樓,目送易雪汐進去後,兩人方邁入旁邊屋子。
随後有人立即送上果盤酒菜。待人離去,溫與之向隔着他們的那堵牆看了又看,希望它忽然間塌出一洞。
“别再瞧,”牧明煦替他倒酒,“聊一聊案子。”
“明煦,那位易無名是哪一家公子?”
“不是哪家公子。我不能跟你說,有一事希望你能答應我。”
“請說。”
“如果你偶然碰見并且認出她,請當作初次見面,不要暴露你和她在此地見過。”
“小事一樁,沒問題。”溫與之雖然疑惑,但沒多問。
“談回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