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剛透進窗戶，院子裡就傳來一陣壓抑不住的幹嘔聲。

李秀娟扶着門框，臉色蠟黃，額頭上沁着細密的汗珠，整個人像是被抽幹了力氣，虛弱地靠在那裡。周玉蘭端着一碗剛溫好的玉米糊糊，急匆匆地走過去：“秀娟，好點沒？快，喝口熱乎的壓一壓。”

李秀娟擺擺手，連話都說不出來，又是一陣劇烈的反胃，捂着嘴沖到院子角落的水槽邊，把昨晚好不容易吃下去的那點東西吐了個幹淨。

“哎呦，這可怎麼好……”周玉蘭看着兒媳婦難受的樣子，心疼得直跺腳，“這才四個月，怎麼反應這麼大？懷勇子那會兒也沒這樣啊。”

林勇站在一旁，手足無措，想上前幫忙，又怕笨手笨腳惹得媳婦更不舒服，隻能幹着急：“秀娟，要不……要不去衛生所看看？”

“看了，醫生就說讓多休息，吃點清淡的，還能咋辦？”李秀娟漱了口，聲音沙啞，帶着哭腔，“我這肚子跟不認東西似的，吃啥吐啥，人都快熬幹了。”她說着，眼圈就紅了。

林婉兒端着洗臉水出來，正好看到這一幕。二嫂這孕吐确實厲害，臉色差得吓人，嘴唇都幹裂起皮了。長期這樣下去，别說胎兒的營養，大人身體也扛不住。

“二嫂，你先回屋躺着歇會兒。”林婉兒走過去，扶住李秀娟的胳膊，“媽，這玉米糊糊先别給她喝了，太稠了，她現在胃裡難受，喝不下去。”

“那咋辦？總不能一直餓着啊。”周玉蘭一臉愁容。

“我來試試吧。”林婉兒開口。

屋裡幾個人都看向她。周玉蘭有些猶豫：“婉兒，你……你會弄這個？”她想起女兒給王嬸按肩膀的事，但懷孕可不一樣，那是肚子裡揣着個小的，馬虎不得。

李秀娟也擡起頭，眼神裡帶着一絲疑慮，但更多的是被折磨後的無助和一點點微弱的期盼。她現在是真沒辦法了，隻要能讓她舒服點，什麼法子都願意試試。

林勇看着妹妹，想起她最近的變化，還有給媽按腰的效果，說道：“媽，要不就讓婉兒試試？說不定真有辦法呢？”

周玉蘭看看兒媳婦蒼白的臉，又看看一臉認真的小女兒，咬了咬牙：“那……那你試試？可得仔細着點，别亂來。”

“媽，放心吧。”林婉兒點點頭，語氣平靜，“我不會給她亂吃藥，就是用些食材，做點開胃止嘔的東西。我在書上看到的方子，很溫和，對大人孩子都好。”她知道必須給家人一個合理的解釋，不能暴露太多。

“啥方子？”李秀娟虛弱地問，聲音細若蚊蠅。

“用點生姜，還有酸梅。”林婉兒說，“生姜能暖胃止嘔，酸梅能生津開胃。我給嫂子熬點姜汁酸梅湯試試，味道清淡，應該能喝下去點。”

這個說法聽起來還算靠譜，生姜和酸梅都是常見的東西，不像是什麼奇怪的藥材。周玉蘭稍微放了點心：“那行，你去弄吧，廚房裡有姜，酸梅……好像還有點去年剩下的。”

林婉兒應了一聲，轉身進了廚房。她先找出幾塊老姜，洗幹淨，用刀背拍散，然後放到一個小鍋裡，加了半碗水，用小火慢慢熬煮。趁着熬姜汁的功夫，她又翻箱倒櫃，總算在角落的一個小壇子裡找到了幾顆幹癟的腌酸梅，上面還結着一層白霜。

她把酸梅洗幹淨，也丢進鍋裡。很快，廚房裡就彌漫開一股辛辣中帶着酸甜的特殊氣味。林婉兒守在竈邊，看着鍋裡的湯水慢慢變濃，顔色也成了淡淡的琥珀色。

熬好後，她用碗盛出小半碗，過濾掉姜塊和酸梅渣，又稍微等了等，讓湯水變得溫熱，才小心翼翼地端進屋裡。

李秀娟靠在床頭，恹恹的沒什麼精神。林勇坐在床邊，笨拙地給她扇着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