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安靜了一瞬。李國手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王德斌也難得地嘴角動了動，似乎想笑。科室裡其他幾個恰好在場的醫生護士，都用一種混合着驚訝、羨慕和贊賞的表情看着林婉兒。

【哎呦，不錯哦！這排面……】林婉兒心裡的小人兒吹了個口哨，臉上卻努力保持平靜，連忙推辭：“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給陳老治病是我的本分，而且主要功勞是師父和王醫生的。”

“林醫生，您就收下吧！這是我們全家的一點心意！”陳老的兒子态度堅決，“您不光治好了我爸的病，還讓他重新找回了生活的信心，這份恩情，我們記一輩子！”

李國手這時開口了，聲音溫和卻帶着分量：“婉兒，既然是患者家屬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這也是對你工作的肯定，更是對我們整個中醫科的肯定。”

話說到這份上，林婉兒隻好不再推辭，雙手接過錦旗，鄭重地道謝：“謝謝您，也替我謝謝陳老。請轉告他老人家，安心休養，争取早日康複。”

送走陳老的家屬，錦旗被暫時挂在了辦公室的牆上，那鮮豔的紅色和金色的字迹，格外引人注目。林婉兒的名字，第一次如此正式地出現在象征着榮譽的載體上。這意味着，她不再僅僅是那個跟在主任後面的“見習生”或者“徒弟”，而是憑借自己的能力，實實在在地為病人解決了痛苦，赢得了尊重和認可。

科室裡的氣氛更加微妙了。之前對她客氣中帶着審視的目光，如今變成了實打實的佩服和熱絡。幾個年輕醫生過來真心實意地恭喜她，連平時話不多的王德斌，路過她身邊時也低聲說了一句：“做得不錯。”

這天下午，李國手把林婉兒單獨叫到了辦公室。王德斌也在，正翻看着一本醫案。

“坐吧，婉兒。”李國手的語氣比平時更加鄭重。

林婉兒依言坐下，心裡隐隐有種預感。

“陳老的事情，你處理得很好。”李國手開門見山，“辨證準确，思路靈活，特别是将藥物、針灸、藥膳和情志疏導結合起來，考慮得很全面。這說明，你不僅理論掌握得紮實，在臨床實踐中也很有悟性，懂得因人制宜，整體調理。”

他頓了頓，看向林婉兒：“我和王醫生都認為，你現在的水平，已經具備了獨立處理一些複雜病症的能力，不再需要僅僅跟在我後面學習了。”

林婉兒心頭一跳，屏住了呼吸。

“醫院這邊，最近有一個‘特殊人才醫師資格考核’的名額推薦。”李國手緩緩說道，每一個字都敲在林婉兒的心上，“是衛生系統為了發掘和認可一些有特殊專長、或者通過非傳統途徑成長起來的優秀中醫人才設立的。考核很嚴格，但一旦通過，就能獲得國家承認的、正式的【醫師資格證書】。”

他看着林婉兒，眼神裡帶着期許：“我和王醫生商量過了，準備推薦你去參加這次考核。這對你來說，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機會，也是一個挑戰。”

【醫師資格證書！】林婉兒隻覺得一股熱流瞬間湧遍全身，心髒怦怦直跳，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在這個年代，一張國家承認的醫師資格證，意味着什麼？意味着正式的身份，意味着鐵飯碗，意味着她可以用自己的專業在這個世界堂堂正正地立足！這是她穿越以來，夢寐以求的目标之一！

“師父……”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我……我……”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口，最終隻化為一句承諾，“我一定全力以赴，絕不辜負您和王醫生的期望！”

“嗯，有這個信心就好。”李國手滿意地點點頭，“考核在下個月，具體時間和内容，醫院會通知。這段時間，你除了日常工作，也要好好複習準備。理論和臨床操作都會考，難度不小。”

“是！我一定好好準備！”林婉兒用力點頭，感覺渾身都充滿了幹勁。

“去吧，把這個好消息也跟家裡人說說。”李國手笑着擺擺手。

林婉兒起身，深深鞠了一躬，才轉身離開辦公室。她腳步輕快，幾乎是飄着走出去的。陽光透過走廊的窗戶灑在她身上，暖洋洋的。她覺得，未來的路，正一點點變得清晰和光明起來。

她沒有注意到，在她走出辦公室後不久，趙強端着搪瓷缸子，慢悠悠地晃到了主任辦公室門口，似乎是想進去彙報什麼工作。他恰好看到牆上那面刺眼的錦旗，以及上面那個清晰的名字。他又聽到裡面隐約傳來李主任和王醫生低聲交談的内容，雖然聽不真切，但“考核”、“推薦”、“婉兒”這幾個詞還是飄進了他的耳朵。

趙強的腳步頓住了，端着缸子的手緊了緊，指節有些發白。他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即又恢複了那副熱情熟絡的樣子，隻是眼底深處的那點陰翳，更濃了。他沒再往裡走，轉身，朝着相反的方向，不緊不慢地踱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