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封你為‘平亂将軍’,暫領城内兵馬,有先斬後奏之權。”
“但你需記住,他們也是被逼無奈的苦命人,若非罪大惡極……”
“我知道分寸。”
沈無咎打斷了她的話,轉身就走。
她不需要憐憫,隻需要權力。
片刻之後,雲城中央的廣場上。
數百名剛剛還在城中各處肆虐的鳳鳴軍士兵,被強行驅趕到了這裡。
他們大多帶着搶來的财物,臉上還殘留着興奮與暴戾,對于這突如其來的命令感到不滿和疑惑。
人群中,喧嘩聲,咒罵聲,此起彼伏。
沈無咎站在高台上,身後是臉色複雜的鳳娘,以及幾名面色惶恐的原亂兵。
她一身血衣,在火把的映照下,更顯詭異。
“從現在起,我為平亂将軍。”
沈無咎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廣場,瞬間壓下了所有的嘈雜。
“軍令隻有一條:”
“燒殺搶掠者,斬!”
“奸淫擄掠者,斬!”
“違令不遵者,斬!”
話音剛落,廣場上一片嘩然。
“憑什麼?老子們拼死拼活打下城來,享受享受怎麼了?”
一個提着酒壇,滿身酒氣的粗壯漢子叫嚣起來。
“就是!城裡的财寶,女人,都是咱們弟兄拿命換來的!”
立刻有人附和。
不少人眼中露出兇光,蠢蠢欲動。
他們人多勢衆,根本沒把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放在眼裡。
沈無咎面無表情。
她擡手,指向人群中幾個叫嚣得最兇,身上血腥氣最重,手裡還提着搶來女眷發簪或衣物的士兵。
“拿下。”
她身後的幾個原亂兵,此刻早已被沈無咎的手段吓破了膽,聞令不敢不從,硬着頭皮上前。
那幾個被點名的士兵立刻反抗,揮舞着兵器。
“找死!”
沈無咎眼神一厲。
身影再次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慘叫聲驟然響起!
噗嗤!噗嗤!
血光迸現!
快!
太快了!
沒人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
隻看到幾道寒光閃過。
那幾個剛才還嚣張跋扈的士兵,已經捂着飙血的咽喉,或者斷裂的脖頸,難以置信地倒了下去。
鮮血,染紅了他們腳下的土地。
屍體倒地的聲音,在死寂的廣場上顯得格外清晰。
所有人都被這血腥而迅猛的一幕鎮住了。
喧嘩聲戛然而止。
廣場上,落針可聞。
所有士兵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高台上那個如同殺神般的女人,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之前的狂熱和貪婪,瞬間被冰冷的恐懼所取代。
沈無咎緩緩收劍,劍尖上的血珠滴落。
她冰冷的目光緩緩掃過廣場上的每一個人。
“還有誰,不服?”
無人應答。
隻有粗重的呼吸聲,以及兵器掉落在地的輕微聲響。
恐懼,是最有效的紀律。
殺雞儆猴,效果顯著。
沈無咎看着下方瞬間變得如同綿羊般溫順的士兵,長歎一口氣。
高台之下,鴉雀無聲。
鳳娘站在沈無咎身後,看着那幾具尚在流淌鮮血的屍體,看着台下數百名士兵臉上毫不掩飾的恐懼,心頭巨震。
她自己也曾試圖整肅軍紀,也曾下令斬殺過違令者。
但從未有人能像眼前這個女人一樣,用如此簡單、如此直接、如此血腥,卻又如此有效的方式,瞬間震懾住這群桀骜不馴的亡命之徒。
那份殺伐決斷,那份視人命如草芥的冷酷,讓她感到一絲寒意,卻又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種……欽佩。
甚至,是一種近乎于崇拜的仰望。
這個女人,比她更狠,也更強。
她看着沈無咎染血的側影,那張清冷的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仿佛剛才隻是碾死了幾隻螞蟻。
可就是這份極緻的冷漠,配上那雷霆萬鈞的手段,卻散發出一種緻命的魅力。
鳳娘發現自己的心跳,竟有些不受控制地加快了。
士兵們開始在低級軍官的呵斥下,如同被抽去了魂魄般,默默地列隊散去,再不敢有絲毫喧嘩。
沈無咎這才緩緩走下高台,動作依舊平靜,仿佛剛才那場血腥的立威與她無關。
她走到鳳娘面前,目光依舊冰冷。
“暫時穩住了。”
“多謝……平亂将軍。”鳳娘的聲音,不自覺地放輕柔了許多,目光落在沈無咎沾染了血迹的衣襟上,眼神複雜。
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對着一個渾身血污的女人,産生如此異樣的感覺。
沈無咎似乎并未察覺鳳娘語氣和眼神的變化,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後續約束,仍需你自己費心。”
說完,她便轉身,朝着府邸内走去,留下一個孤高清冷的背影。
鳳娘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後,許久才收回目光,嘴角卻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抹極淡的、帶着些許興味的笑意。
這個女人,太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