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琉聞言渾身一震,猛地擡頭看向慕鶴與清雪。
三人目光交彙,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與憤怒。修道之人竟會對百姓疾苦視若無睹,這背後究竟藏着怎樣的陰謀?為何門中弟子對此一無所知?
老者被千琉銳利的目光所懾,喉頭滾動了幾下,才顫巍巍地繼續道:“仙師明鑒...我們前前後後往雲劍山送了七八次信,每次都說'很快派人來',”
老者的聲音哽咽,“眼看着村裡人一個個被妖獸拖走,最後我們實在等不下去了,準備去尋更遠的其他仙門求助,誰知...”
說到這裡,老者突然渾身發抖,渾濁的淚水順着皺紋縱橫的臉頰滾落:“誰知就在動身那晚,那蝙蝠妖闖進村子,用妖霧把我們全都迷暈了,等醒來時,就已經在這暗無天日的山洞裡。”
洞中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啜泣聲。劫後餘生的喜悅,對仙門失望的痛苦,以及對眼前三位仙師的感激,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這些飽受折磨的村民們再也控制不住情緒。
慕鶴冷眼旁觀片刻,突然開口,聲音裡帶着寒意:“老人家,您可還記得,當初接待您的那位仙長,生得什麼模樣?”
老者雙眼微微眯起,枯瘦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衣角:“那位仙長生得生得頗為清瘦,顴骨很高,眼睛細長...”他的聲音突然壓低,“每次見他,都穿着繡着金色雲紋的袍子!”
千琉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與慕鶴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清雪更是倒吸一口涼氣,手中的藥瓶差點跌落,這分明就是在形容無念門的趙知煌長老。
待安撫好老者,三人退至洞窟一角。清雪臉色煞白,聲音發顫:“我實在想不通,這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啊,師門為何要如此。”
“因為血蠱咒。”慕鶴飲了口水突然打斷,“不覺得奇怪嗎?這處村落背靠雲劍山,卻又與雲劍山保持着恰到好處的距離。”他嘁了一聲,“簡直是研究血蠱咒的絕佳地點。”
慕鶴的聲音繼續傳來“至于為何現在才來相救,想必是血蠱咒已有新的進展,再不解決,等其他師門趕來,反倒容易走漏風聲。”
清雪聞言渾身一顫,手中的藥瓶終于跌落在地,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當晨光穿過血霧照到山林時,三人終于攙扶着蘇醒的村民走出山洞。
那些原本奄奄一息的村民,此刻雖然步履蹒跚,但眼中已有了生氣。
林間的血霧尚未散盡,可空氣中那股令人窒息的陰冷已經消退。
返程的路上,疲憊籠罩着衆人,就在他們踉跄着回到原先的集合地點時,卻見十餘名身着藍白色衣袍的同門弟子早已等候多時。見到他們平安歸來,衆弟子紛紛上前接應。
清雪終于支撐不住跌坐在地,卻仍強撐着彙報情況;
慕鶴默默退到一旁,擦拭完佩劍的血迹後,便就地打坐調息;
千琉則望着天邊漸亮的曙光,若有所思。
這時其中為首的弟子看到千琉竟上前打招呼,少女一襲藍白色長袍,腰間懸着無妄門特有的令牌,朝千琉拱手一禮:“無妄門弟子錦情,幸會。”
千琉抱拳還禮:“無塵門千琉。”
錦情唇角含笑,目光溫和掃過千琉,"我認識你的,東珠選擇的掌門人。”
“不敢當。”千琉再度抱拳。
錦情拂袖輕笑:“放心,無妄門隻行醫道,不涉紛争。”
她轉身指向身後正在照料傷患的同門,“明霄師兄的傳訊來得急,接到後我們立即趕來增援。說來也巧,剛入山林沒多久就發現了你們設下的結界。”
她說着,目光掃過那些被救出的村民,眼中閃過一絲贊賞:“能在這般險境的情況救出這麼多人,很難得了。”
“運氣好罷了。”千琉保持着客套而疏離的微笑。
錦情微微搖頭,望向正在接受救治的同門和村民:“也幸好你們提前設下結界,用靈力護住了他們。也幸好我們能在此彙合,否則...”她頓了頓,“即便無妄門有再大的本事,恐怕也難将他們從鬼門關拉回來。”
她轉頭看向千琉,眼中帶着堅定:“雖然此事疑點重重,但對我們無妄門而言,救人為先。任何疑問,都要等确保衆人平安後再進行探究。”
千琉對以救死扶傷為宗旨的無妄門向來敬重,見寒暄已畢,便欲轉身協助救治。
就在她邁步之際,錦情忽然輕喚:“千琉”聲音壓得極低,僅容二人聽聞。
她狀似無意道:“說來有趣,我曾經偶然看到過一些記載。”錦情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正在忙碌的同門們,“說是有些高階的術法能夠讓妖物表面與平常無異,卻會漸漸被控制心神,最終淪為能夠被随時控制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