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霄踏着晨露緩步而行,指尖輕撫袖中庚金,思忖着鑄劍之地。雷澤雖是上佳選擇,但想到夔牛那漫天雷暴與不知道在哪的雷神,終是搖了搖頭。
"呦呦?"主人在想什麼?身旁傳來小白鹿悶悶的聲音。
雲霄屈指輕彈鹿頭:"在想怎麼把你炖了吃。"
白鹿立即撲騰起來:"呦呦!呦呦!"我不好吃的!上回那個不長眼的妖将......
"墳頭草都三丈高了。"雲霄接話道,眼中漾起笑意。
小白鹿不依不饒地叼住她的袖擺,烏眸裡盛着朝霞碎金。雲霄順勢揉了揉它額間軟毛,舉目望向蒼茫山野。百年遊曆,五金終得,是該歸去了。
"小白,我帶你回家可好?”
東海三仙島,她的道場,她的歸處。當年離去時,島上兩朵雲兒性格迥異。一朵整日追逐海風嬉鬧,一朵靜懸山巅吞吐日月。如今幾十年過去,不知化形了沒有?
一念及此,雲霄嘴角微揚,袖袍輕振,化作一道清光直向東海而去。小白呦呦輕鳴,四蹄生風,緊随其後。
路途遙遙,縱是太乙真仙,橫渡這億萬山河亦需時日。雲霄倒也不急,正好借此參悟五金之性,把握物之靈韻。
這日到了一處僻靜山峰,雲霄盤坐于青石之上,她雙眸微阖,神念如潮,緩緩探入袖中。
九天玄晶通體剔透,華光如月,靜谧清明。雲霄神念探入,霎時如墜冰淵,寒意侵襲,連元神都為之凝滞。她強忍不适,看着眼前景象,一輪孤月懸于無垠高空,銀輝灑落,萬籁俱寂。玄晶生于太陰星,曆經數萬年太陰月華凝煉,如水如霜,高冷傲寒。
收回心神,雲霄面色發白,顯然消耗不小。
"至陰至寒,超然物外,這就是太陰之道嗎?"雲霄低語,若有所思。
日月交替,金烏破曉。随着最後一縷銀輝沉入丹田,朝陽金芒已穿透雲層。氣海之中,紫氣氤氲,赤金内丹在其中歡躍翻騰,激起層層靈潮。雲霄睫毛輕顫,緩緩睜眼,她吐出一口濁氣,目光投向如太陽燃燒的太陽真金。
神念甫一接觸,熾烈的金焰席卷而來,灼得她元神劇痛,又似有萬千金針刺入眼睛。她咬牙強撐,凝神觀想。真金内部,金液如熔岩流淌,金光迸射間,真金世界在這極緻的高溫下扭曲融化,又在融化的瞬間被金光填滿,周而複始。
雲霄的神念在這等煅燒下幾欲潰散,衣袍無風自燃,發絲間都迸出點點火星。
"煌煌大日,至陽至剛,無可阻擋。"
參悟完太陽真金,雲霄已是全身汗透。她望向天際流雲,五金已悟其二,鑄劍之路又進一步。
正欲起身,遠處雲海傳來嬉鬧聲。
白鹿四蹄生煙,扭頭"呦"地噴出一道水光。後方青竹急忙扭身閃避,竹葉簌簌作響,分明還未化形,卻拟人般叉着兩枝竹葉,作氣鼓鼓狀。
"啪!"
一記竹鞭抽在白鹿臀上,白鹿炸毛跳起,轉頭就去叼竹梢。兩個小家夥頓時滾作一團,攪得雲絮紛飛。
白鹿耳尖突然一顫,前蹄猛地刹住雲頭。
"呵,倒是機靈。"
陰冷聲線撕裂長空,雲層驟然撕裂,鎏金羽翼掀起狂風。一隻金翅大鳥俯沖而下,利爪直取白鹿:"沒想到能遇見夫諸血脈,合該本座得此造化!"
"嘶...嘶...這靈根不錯!"
墨綠毒霧無聲蔓延,所過之處雲氣腐化成膿煙。拄着蛇頭杖的老妪佝偻着腰,渾濁眼珠死死盯着青竹。
"聒噪。”
雲霄眸光驟冷,袖袍翻卷間,天穹驟然下起劍雨。
不是虛影,而是真正的劍,每滴雨都是寸長的水精劍魄,裹挾着刺骨殺意傾瀉而下。
"啊!"金凫鳥雙翼瞬間被釘成篩子,鎏金羽毛混着血水簌簌墜落。他踉跄暴退百丈,驚怒交加:"你...你可知本座乃九炎妖帥麾下妖将..."
雲霄一步踏碎飄落的金羽,素手輕擡:"我知道你是太乙境就行了。"聲音輕得像是在說今日天氣。
"轟!"
一隻遮天大手拍下,裹挾着燎原真火,毒瘴被燒得"滋滋"作響,老妪尖叫着斬斷自己被燒焦的頭發。"呃啊!"她猙獰的面容驟然凝固,一枚冰針破空,精準洞穿她的眉心。
火海中,赤發巨漢戰斧僵在雲霄面前。确切地說,是斧頭的前半截,後半截正插在他自己丹田裡。沒人看清她怎麼出的手。
"妖帥麾下?"雲霄五指虛握,飓風帶着狂暴氣流掐住金凫妖将咽喉,"她又不會親自來給你們收屍。"
"噗!"
五指合攏,太乙境妖将的妖丹如卵破碎。白鹿趁機一蹄子踹飛金凫鳥死不瞑目的頭顱,青竹則卷住老妪的蛇杖,"咔嚓"絞成兩截。
赤燎妖将化作一道凄厲血光,倉皇撞向遠天雲幕。
"哒、哒、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