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起彼伏的追問聲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快門聲,吵的黎昭頭痛欲裂,他由于太過震驚而僵坐在原地,一時無法處理此刻的狀況。
他和歐陽珮一直都是秘密戀情,出門都分開走道生怕被人發現,所以現在這些突然闖入的記者又是怎麼知道的?
茫然之間,那些記者就已經快速地将黎昭包圍,話筒如長槍短炮般地環繞在黎昭身邊,閃光燈對着他不停歇地閃。
作為一個平日裡拍照都很少的人,黎昭哪裡受得了被鏡頭這樣圍着,他垂下視線,忍着那些能把人眼睛閃瞎的光芒,深吸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黎昭先生,您這個态度是否就是默認了與歐陽珮的關系?”
“如果這樣的話,您是否也默認了為歐陽珮傳遞公司的機密信息?那您知道這樣的行為涉嫌違法嗎?”
“關于歐陽珮與其他董事的權位之争您又了解多少?對于騰隆的未來掌舵人歸屬問題,您有什麼看法?”
“……”
黎昭撐着桌面站起來,擡肘擋開了幾個自己臉邊的話筒,盡量沉着地說:“這裡是辦公區域,無關人員請馬上離開。”
這是記者們進入房間之後,黎昭第一次發聲。
他的聲音不算洪亮,卻穩定、沉着、擲地有聲,在說出來之後竟然鎮住了現場所有的記者,令混亂吵雜的場面有片刻的安靜。
然而,這安靜的狀态隻持續了短短的幾秒鐘時間,很快,那些記者就像炸了鍋似的、以更瘋狂的姿态對着黎昭狂轟濫炸起來。
場面混亂極了,外圍的記者想要擠進來、裡面的記者想要問問題,所有人都在推搡、都在說話,閃光燈咔嚓咔嚓一刻不停地閃,身處漩渦中心的黎昭感覺一陣眩暈,雙腳明明站在平地上、但卻感覺搖搖晃晃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掀倒。
黎昭皺起眉頭,右手下意識地護在了腹部,他擡手抵抗着、不想被人碰到肚子。
推搡間,黎昭突然瞥到早已被記者群擠在外圍的蘇墨正奮力地往裡面擠,看起來是想要進到人群裡面解救自己。
可是蘇墨太瘦弱了,他那單薄的、omega的身闆根本就擠不過那些來勢洶洶的記者,黎昭隻能眼睜睜地看着他被一個扛着攝像機的記者撞倒,然後重重摔到旁邊的辦公桌桌腿上,将那張桌子撞的歪了一下,桌子上放着的一個馬克杯應聲掉落,正正好好地砸在了蘇墨的頭上。
下一秒,就有一道嫣紅的血迹順着蘇墨的前額滑下,在他白瓷般的肌膚上分外刺眼。
黎昭一下子急了,他罵了一句,然後再也顧不上護着自己的肚子,直接咬牙使力分開擋在他面前的衆人,快速地向蘇墨的方向移動。
“别他媽擠了,有人受傷了,都瞎嗎!”
黎昭的怒吼被淹沒在混亂的嘈雜裡,根本沒有起到讓其他人暫停的作用。
他咬了咬牙,用力推開了兩個擋在身前的記者,然後快步跑到蘇墨身邊,彎下腰企圖将他拉起來。
眼見黎昭暴力破開包圍圈,記者們又瘋狂地朝着這一邊湧來,有幾個離得近的,甚至已經把話筒伸到了黎昭的嘴邊。
“請問黎先生這位是你什麼人?他受傷了你為什麼如此緊張?”
“請問二位是什麼關系?歐陽珮知道他的存在嗎?”
沒有人在意蘇墨的傷勢,他們都把他當做了一個新聞的爆點,一個花邊新聞中的花邊新聞。
黎昭簡直氣的想打人,他粗魯地一把推開最近的幾個話筒,然後瞪着那幾個連帶着跌倒的、目瞪口呆的記者,怒吼道:“滾出去!都滾出去!”
黎昭盛怒的姿态被攝像機全然不錯地記錄了下來,但他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
場面再次陷入混亂,黎昭一手護着蘇墨的頭、一手護着自己的肚子,咬牙想要站起來逃走。
就在他略顯狼狽地起身時,突然又有一群人湧進了辦公室,叫嚷着讓這些記者趕快離開,否則就報警。
黎昭從人群之中的縫隙往外看去,隻見是公司的安保人員、正在嚴肅地把這些擾亂工作環境的記者“請”走,而在這群保安的身後、辦公室門外的過道上,則站着一臉嚴峻的孫煥荃。
孫煥荃看起來很想進來、但又不敢,便隻能焦急地在門口來回踱步,還不忘探着頭查看裡面的動向。
那一個瞬間,黎昭混沌的大腦突然就清明了許多,他似乎一下子明白了很多。
幾分鐘之後,保安們費盡力氣總算是将這群記者給趕了出去,辦公室如飓風過境般一片混亂,但好歹是恢複了安靜。
黎昭調整了一下呼吸,扶着蘇墨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低頭查看着蘇墨的傷口,但從血迹蜿蜒而下的軌迹來看,被砸傷的地方是在蘇墨的發叢之間,他看不到、也不太敢直接上手去扒着看,生怕會給蘇墨帶來二次傷害,便隻好說“走吧,我帶你去醫院,你這個傷口大概需要縫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