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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平的小屋裡,愛瑞伊坐在一張老舊的扶手椅上,手中捧着一杯已經涼透的蜂蜜牛奶。盧平站在書架前,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一排排泛黃的書籍。
"這個故事,要從十五年前說起。"
愛瑞伊坐直了身子。她知道,接下來聽到的,将是一個改變一切的秘密。
"佐恩伯格的長女,桑菲爾·佐恩伯格,是聖亞特蘭提斯公認的最完美的淑女。她不僅相貌動人,而且精通六藝,知書達理,溫柔賢惠。"
他從檔案櫃中取出一幅畫像。畫中的少女有着金色的長發和翠綠的眼睛,笑容明媚如春日的陽光。
"從桑菲爾十二歲起,每年都有不計其數的貴族前來求親。但佐恩伯格全都婉拒了,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女兒早已心有所屬。那便是蘭斯洛特殿下。"
愛瑞伊的心跳加快了。
"他們青梅竹馬,情投意合。本該是一段天造地設的佳話,直到..."他的聲音低沉下來,"那場戰争的爆發。"
"北境外敵來犯,"盧平走到牆邊,那裡挂着一張泛黃的地圖,"王國無力招架。唯一的辦法,就是用聯姻換取和平。"
他指着地圖上的一片荒涼之地:"北境氣候惡劣,民風粗鄙。任何貴族小姐都不願前去,除了..."
"桑菲爾?"
"沒錯。她自願舍棄自己的幸福,為國捐軀。被封為公主,遠嫁北疆。"
愛瑞伊感覺眼眶有些發熱。她無法想象,那個明媚的少女是如何鼓起勇氣,踏上那條不歸路的。
"然而,"盧平的聲音更加低沉,"桑菲爾公主出嫁後的第二年,就不幸病逝了。"
他走到書架前,抽出一本厚重的檔案:"當時還隻是一名騎士的邁赫德羅,主動請纓平定北疆。這才有了現在的局勢。"
愛瑞伊接過檔案。上面詳細記錄了邁赫德羅在北境的戰功,以及他如何一步步成為将軍的過程。
她擡起頭:"所以,佐恩伯格一直痛恨着王室?"
"沒錯。他從來不是人們所看到的那樣溫厚和藹。而邁赫德羅對王國的貢獻,也是闆上釘釘的事實。"
愛瑞伊感覺一陣暈眩。所有的疑惑在這一刻都有了答案。
"難怪...難怪殿下總是愁雲滿面...難怪他如此重視與小邁赫德羅的情誼..."
"沒錯。而現在,佐恩伯格不想再裝好人了。局勢變得更加複雜,複仇計劃變得更難。"
他走到愛瑞伊面前,目光變得深邃難測:"現在退出還來得及。"
愛瑞伊站起身,直視着盧平的眼睛:"不,我不會退出。"
盧平的表情第一次出現了波動:"你确定?這很危險..."
"我确定,"愛瑞伊堅定地說,"不僅是因為我的信念,更是因為我認可你的人品。"
盧平突然笑了。那是愛瑞伊第一次看到他露出如此真誠的笑容。
"很好,"他說,"那麼,讓我們正式結盟吧。"
夜幕降臨。愛瑞伊離開後,盧平站在書房的窗前,久久未動。月光透過木制百葉窗灑進來,在那張泛黃的全家福畫像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照片上,幼小的盧平站在父母和哥哥中間,臉上帶着無憂無慮的笑容。
"父親,哥哥..."他輕聲呢喃,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照片上親人的面容,"我一定會為你們讨回公道。"
淚水無聲地滑落,在照片上留下淡淡的水漬。這一刻,他不是那個冷靜睿智的議員,隻是一個失去至親的普通人。
廚房裡,溫暖的燭光下,盧平站在水槽前幫母親清理晚飯的餐盤。
"你的手,不是幹活的手。"母親突然說。
盧平愣了一下。
母親握住他的手,輕輕撫摸他修長的手指:"你的手,應該用來握筆,用來翻閱那些厚重的書籍,用來為這個國家做更多的事。"
盧平感覺眼眶有些發熱。
"我知道你在做什麼。"母親輕聲說,"雖然你不說,但我能感覺到。你父親和哥哥的仇...還有這個國家的未來..."
"母親,讓您擔心了。"
母親拍拍盧平的手,突然問道:"那位經常來的愛瑞伊小姐...你們..."
"我們是盟友。"
"真的嗎?"母親打趣道,"我看她對你很特别呢。"
"兒女情長...現在還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内。"
母親歎了口氣:"你也該為自己考慮考慮了。你父親和哥哥在天之靈,也一定希望看到你幸福。"
盧平反握住母親的手:"有您在身邊,我就很幸福了。"
回到房間,盧平站在窗前,望着遠處的王宮。月光下,他的身影顯得格外孤獨。
他知道,自己選擇的是一條充滿危險的道路。為了扳倒邁赫德羅家族,他必須保持清醒和獨立。
"這個國家需要改變,"他對着月光發誓,"而我,願意為此付出一切。"
夜色如墨,貧民窟的小巷裡彌漫着腐爛的氣味。小邁赫德羅煩躁地抓撓着大腿上的紅疹,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泥濘的路上。他的眼睛布滿血絲,顯然已經被"髒病"折磨得幾近瘋狂。
"該死的盧平·格裡納..."他咬牙切齒地咒罵着,"都是你多管閑事..."
就在今天下午,他翻出了數月前的案宗。那些被塵封的記憶突然湧上心頭:那個在審訊廳上據理力争的議員,那個幫愛瑞伊洗脫投毒罪名的神秘男人...原來就是盧平·格裡納!
憤怒和病痛讓他失去了理智。他必須找到盧平,必須讓這個多管閑事的家夥付出代價!
"砰!"
盧平家的木門被狠狠踹開。小邁赫德羅搖搖晃晃地闖了進來,手中的馬鞭狠狠抽在牆上。
"盧平·格裡納!"他嘶吼道,"給我滾出來!"
盧平從卧室沖出來,看到母親驚恐地躲在角落裡。
"小邁赫德羅,你瘋了嗎?"
"我是瘋了!被你逼瘋的!"
他揮舞着馬鞭,抽碎了桌上的杯具:"你以為你是誰?一個貧民窟的賤民,也敢管我的事?"
"離開我家!否則..."
"否則怎樣?報官嗎?是你惹我在先,這都是你自找的!"
盧平深吸一口氣:"三年前,你第一次進軍營,在你父親的麾下當指揮官..."
小邁赫德羅的表情突然僵住了:"你...你說什麼?"
"你因為貪功冒進,導緻整個先鋒隊陷入埋伏。為了掩蓋你的過失,你誣陷我父親和哥哥通敵叛國。"
"閉嘴!"小邁赫德羅歇斯底裡。
"你将他們判處絞刑,可這一切都是為了掩蓋真相,為了掩飾你是個毫無軍事才能的庸才!"
"我叫你閉嘴!"小邁赫德羅揮舞着馬鞭沖了上來。
盧平側身躲過鞭子,但小邁赫德羅已經陷入瘋狂。他抓起椅子狠狠砸向盧平,碎片四處飛濺。
"你這個賤民!憑什麼...憑什麼你知道這些!"
盧平的手臂被劃出一道血痕,但他依然護在母親面前。
"去死吧!"小邁赫德羅抄起桌上的燭台,狠狠砸向盧平。
盧平躲閃不及,被砸中肩膀。他踉跄着後退,撞倒了書架。厚重的書籍紛紛落下,砸在他的身上。
"盧平!"母親驚恐地喊道。
小邁赫德羅狂笑着,一腳踢開地上的書籍:"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就像一條喪家之犬!"
盧平艱難地爬起來,大腦嗡鳴,額角流着血。但他依然挺直脊背,冷冷地看着小邁赫德羅。
"你永遠無法洗清手上的血,"他沉聲說,"我父親和哥哥的冤魂,會一直跟着你。"
小邁赫德羅的表情扭曲了。他沖上前,一把揪住盧平的衣領:"你以為你是誰?一個賤民,也配威脅我?"
他狠狠将盧平摔在地上,用靴子踩住他的胸口:"記住今天的教訓,盧平·格裡納,你多管閑事的下場!"
小邁赫德羅解開褲子,腥熱的液體澆落在盧平的臉上。盧平咬緊牙關,一聲不吭。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母親,确保她安全無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