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受了刑罰,訓練結束後,伊治哥叫她歸隊,娜娜第一次撒了謊,“我再訓練一會兒。”但是她沒有繼續呆在訓練場,而是去了醫務室。
小夏全身都被繃帶包裹着,戰場都無法帶給他這麼多傷痕吧?
不知為何,娜娜感到胸腔裡有些苦澀。
小夏看到她,對她露出一個笑容,微笑的動作扯到了傷口,呲牙咧嘴。
“你一定很疼。”娜娜說。
小夏否認:“不,一點也不疼。”
“為什麼非要受這個刑罰?你隻要說你不喜歡我,就不會受這麼重的傷了。”
“可是。”小夏看着她:“我就是喜歡你啊,我怎麼能做到在喜歡的人面前撒謊呢?受了傷,我反倒很高興。”
“高興?”
“嗯。”他點頭,“我很高興,因為娜娜留下了我的信。”
那天娜娜沒有回去,一直守着小夏,她和小夏擠在醫務室狹小的床上。
小夏的頭發柔軟,紅色的眼睛像是玫瑰的花瓣。
小夏是她的戰友,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一起訓練。
娜娜聽着小夏平穩的呼吸聲,他睡着了,帶着因她的傷痛,娜娜看着小夏的嘴唇,黑暗的夜裡,隻有他們的呼吸聲。小夏的呼吸很輕,娜娜熟悉他的呼吸,她總能抓住他的呼吸,她就是這樣一次次在競技台上打敗他的,可這一刻她發現,她熟悉的不止他的呼吸,還有他的輪廓。
如果有光線,那應該先從他的眉毛流下,小夏的眉毛野蠻生長,之後到鼻梁,小夏的鼻梁很高挺。她對他如此熟悉,她記得他掌心的細節,他們交手的時候她觸碰過,他帶有繭子的虎口,他工整的指甲,最後,她将目光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基地安靜的夜晚,她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許久,娜娜輕輕的吻了小夏。
他們嘴唇相觸不過幾秒,她就覺得時間在那一刻成了永恒。短短的幾秒内,她就已經知道他嘴唇的形狀,上面細細的紋理,和他嘴裡淡淡的檸檬牙膏味。
她留下了小夏寫的那句詩。
那是她第一次,想要私有什麼。
就像這個吻,偷偷地,悄悄地,無人知曉。
可娜娜感觸到,小夏的呼吸變得急促。
“你睡着了嗎?”
娜娜問。
小夏笑出聲。
娜娜生氣:“你根本就沒有睡着!
愛?愛是什麼呢?
娜娜問亨特:“教官,愛是什麼?”
對于這個問題,亨特說:“愛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事。”
娜娜問:“教官有愛過什麼人嗎?”
亨特沉默了幾秒,說:“有的。”
娜娜:“那教官為什麼會來到這裡呢?為什麼不和愛的人在一起呢?”
亨特說:“因為我被我的愛人流放了。”
“流放?”
亨特:“愛也有讓人痛苦的地方。”
娜娜不明白:“教官剛剛說愛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又說愛讓人痛苦?”
亨特神色複雜,他蹲下身,拍拍娜娜的肩膀:“等你以後愛上什麼人,就懂了。”
這天,小夏找到他,“教官,我變弱了。”年輕的小臉上充滿焦急:“教官,我該怎麼做,才能變強呢?”
亨特翻了小夏的訓練數據,一如他所說,他變弱了。力量,速度,爆發力,全都斷崖式的衰弱。而詭谲的是,他的訓練時間,訓練内容并沒有縮短,他甚至付出了比别人更多的努力,依舊抵擋不住力量的衰弱。
與此同時,奎爾蒂已經開始着手制造下一批的戰争兵器。禁止學員進入的科研室,對亨特打開。
亨特以為這研究所應該更大一些,有更多的研究人員,更複雜的機器,以及一堆看不懂數據的文件。
但這裡什麼也沒有,隻有奎爾蒂。
深入地下的管道連接着的,是上方一個個培養皿,培養皿中漂浮着身體赤裸的少年少女。
“這批戰争兵器要銷毀掉。”奎爾蒂說。
“什麼?”亨特驚了,“他們什麼也沒做,為什麼要銷毀他們?”
“他們其中,已經有人知曉感情。”培養皿幽幽的光下,奎爾蒂臉色陰暗,“感情這東西,蔓延的速度就像瘟疫,蟑螂似的,發現了一個,就會有一堆。”
“喂,沒那麼誇張吧。”亨特說,“他們就談個戀愛而已,你上學的時候沒談過戀愛嗎?”
“我和你說過——”奎爾蒂轉身,“根本沒有什麼技術,戰争兵器的力量來源于神明,來源于一千年前死在這裡的黑暗神。而神明一旦知曉感情,就會衰弱,你應該已經發現他們其中有些人的數據變差了吧——”
的确。
還是斷崖式的衰弱。
奎爾蒂:“這波訓練結束後,就将他們其中一些投入主戰場消耗掉——”
根本沒有什麼科技。亨特看着奎爾蒂将制造出來的仿生人投入培養皿,出來後,力氣,耐力,爆發力,速度全都得到了爆發式的提高。沒有科技,有的隻是來源于地下的力量。擁有感情後,力量的衰弱無可避免。
娜娜的數據并沒有變化。
回想起小夏看娜娜的那個眼神……亨特找上娜娜,蹲下身,語重心長:“娜娜,最近可不要談戀愛啊,訓練要緊!”
娜娜疑惑:“教官之前不是說,戀愛是正常的事情嗎?”
亨特解釋:“但是事情也要有個輕重緩急,訓練更重要,等你成為那個最強大的人,再戀愛,也不遲嘛。更何況校長這麼嚴肅,再讓他發現,吃苦的可是你,你想去懲罰室嗎?不想吧。”
娜娜覺得有道理,點頭應下了。
“哦,還有,娜娜,這周的測試——”
娜娜眼裡亮起光:“教官放心吧!我一定會赢的!”
“不。”亨特說,“你要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