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監與副監還在為自己的主題據理力争,主位上的年輕人輕甩眼鋒,不怒自威,“兩個提案全是對前幾季的無效填揉。”
适當的停頓,再翻了幾頁資料後,多了幾分質問,“近兩年更新的系列全部是緻敬經典,款式老氣,元素簡單大衆,沒有一點标志性,你們是打算繼續消耗品牌價值?”
Polaris兩年前因董事長的病故而進行了大換血,畢安仁是畢家的嫡孫子,畢董也就是其爺爺,膝下有兩子,因畢父無心經商,在身子的抗議下,隻好将公司托于他的次子暫時管理,可早已立遺囑托交付于他最看重的孫子,也就是畢安仁。
可在畢安仁聽從他小叔的安排,服于基層事務時,公司已被他心思缜密地切割籠絡,成功在去年以最大股份上任董事。
若不是畢慎貪婪無度,昏庸行事,畢安仁也不會從他手上奪回本就屬于自己的東西,橫豎姓畢。
而後,短短半年他憑借無法挽回的證據将畢慎剔出公司,後續還花了大功夫對其餘董事進行抽股清理。
當下是畢安仁首次與議桌上的人會面,也代表正式接管公司事務。
上層的腥風血雨不得而知,新總裁的一席話卻令在場的人端坐,不約而同意識到未來的共事将見經識經、拽緊頭皮。
空氣肅靜,畢安仁左右掃視了一眼,收回目光,“這季度新品案結束後,我将正式成為Polaris的掌舵人,望和平共事,多多指教。”
說完站起身,汪洋自恣,“我希望下周前拿到滿意的方案。”
今日周三,隻有不到四天的時間。
工作中的畢安仁斂威聚勢,行峻言厲,私下的他雖有鋒角,但多是戒備與養尊處優的貴氣,是軟刺,不若這般的壁壘森嚴。
甄珎在他經過時,側過了身子,手腕卻被經過的人暗暗地握了一下。
她驚訝地擡頭,隻瞧見他蠕了蠕唇,眼神很亮。
很快到午休,甄珎有些鬼祟地前往30層。
畢安仁的前助理,如今的秘書長,見到茫然周望的甄珎心裡詫異了一下便快速有了衡量,拾起座機向裡通報,得到允許,笑着迎上前,“小總在裡面等您。”
然後,走到辦公室前敲了敲門,幫她打開門,“您進。”
甄珎有點尴尬,維持假笑走了進去。
還體貼地合上了門。
她貼着門站着,沒有走向因她動靜而停止閉目養神的人。
他擡眼與她對視了幾秒,眼神無波無瀾,而後伸手摘下眼鏡,微偏頭揉撚脹痛的太陽穴。
隻持續了幾秒,他重新戴上眼鏡,起身擡步向她走來。
垂眼看她,揚起笑,“抱歉,有點累了。”
甄珎視線對着他系得細緻闆正的領帶,又向上看到了他微動的喉結。
她以為他會喚她過去,可是沒有,隻是給自己時間調整了下狀态便自然地走向她。
他沒有先入為主的代入她是下屬的身份,也沒有因為她是這段不明關系裡的主動者而将她置于天平被擺弄的地位,而是平等的關系。
心豁然開朗,她喜歡他的契機不就是他對她伸出了援手嗎,即便身居高位,即便認為她心懷不軌,卻任由感情滋長,其實心底裡相信那是他給她編造的假證。
如他所說,他的尖刺是傷後的自護,他待人接物總是友善謙和的,初見,不就識他沉靜外表下的溫潤,如他的名字般。
甄珎擡起眸,“要一起吃午飯嗎?”
畢安仁回視着眼前水靈靈的眼眸,恍然回到了初遇的時候,在他未言行不禮時,她看他的眼神便是現在的含情楚楚。
他第一次感受到跳動如鼓的心跳,好像下一秒就要沖出胸腔,沖散了他所有的疲憊。
這般地步,他卻步步謹慎,緩慢地擡起手,“可以牽你手嗎?”
他所有驚喜、緊張和迫切的情緒都沒有掩飾,像個考砸了卻意外獲得獎勵的小孩。
她笑着将手鄭重地放入他手心。
然後被他喜不自持地拉入懷中,甄珎擡手環住他,聞到了令人安定的氣息。
兩人都沒有用餐交談的習慣,在安靜而和諧的氛圍下,畢安仁放下筷子,蓋上從員工食堂打包的盒飯,靜靜瞧了會細嚼慢咽的甄珎,不知不覺依靠着背椅瞌上了眼。
甄珎若有所覺地擡頭,看清了鏡框下他大範圍的黑眼圈。
近日來的聯系讓她得知,由于高層的大換血,資方或多或少減少投入或者直接跳水,不少企業合作方也都以各種理由停止了合作,因此他一直奔走于拉資拉方,忙得像個起火星子的陀螺。
甄珎不挑食,吃幹淨了米飯也不再吃。
将兩份空盒清理在一起放在地上後,她不忍心叫醒他,卻還是輕輕推了推他,“要不要去裡面躺着休息。”
在等待秘書打包飯期間,他帶着她推開了挂有字畫的牆體,裡面是一間供休息的暗房。
他沒有睜開眼,反而歪頭土裡入了她身子,她是站着的,下意識伸手固住他。
他伸出雙手緊緊環過她,她不由得向他靠近,他一下全臉埋入她的懷中,還在腹部蹭了蹭。
聲音疲啞,“好累。”
“你身上好香。”有點像無賴的小狗。
“陪我休息會好不好,你正好也午休會。”
他頭發噴了發膠,很刺,手不知不覺就換到了他耳朵上,他耳朵有些發燙,觸感極好,她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着。
他軟乎乎的樣子讓她心有點脹,因為她知道這僅對她展露。
畢安仁看見小床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不合乎禮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