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
甄珎緩緩吐出一口煙,粗粝的煙刮着臉湧浪。
聽着羅青一的告狀,心不在焉地抖了抖煙灰。
蹲得有些麻了,撚着煙嘴站起身,星火已經快燒到盡頭,腮幫子猛一凹陷,抿了抿口中的尼古丁,口鼻共用的吐出一大團糜爛煙霧。
“說完了?”嗓音如薄西山的日,不似女嗓,卻勾人耳磨人心。
羅青一擡了擡帽檐,看她眼色,“應該。”
她提起身子,觑他,“随她們,走吧。”
他擡起步子跟上她,他預料到她不會有什麼反應。
兩人從陰暗中踏入明亮,這節是體育課,沒人管他們。
快到集合時間,兩人慢悠悠的返回。
從食堂返回操場的人成三結對,他們兩顯得并不突兀。
男女寝側各有一座食堂,羅青一總愛帶她晃悠到背靠山脊的一處廢棄男寝,在長滿穿心草的石壁下與她閑談。
久而久之,成為了他們放松的地方。
放眼望去,行走的人皆奇裝異服,打扮得花枝招展,充溢着蜜蜂采蜜,花朵授粉,蒲公英播種的氣味。
反倒甄珎身上的紅白校服格格不入,連羅青一也是一身不紮眼的黑色打扮。
他們一路順着下坡走,承受了無數打量的目光和光看眼色便不懷好意的竊竊私語。
羅青一冷眼送還向他們投射的目光,向甄珎方向偏頭,“果然流言就像蒼蠅,又臭又髒,卻哪都有聽衆。”
甄珎冷淡地迎上某個蒼蠅的視線,“我們是她們生活的調劑品,流言在他們那無關真假。”
甯安中學是一所末流普高,曾經也輝煌過,但起碼也是十五年前了,如今集聚了一大批沒有被父母放棄,成績低劣的學生,總體校風惡劣,不從管教,就是混日子。
一切無關學習的事兒,早戀、玩樂、打架都學得冒精。
烏煙瘴氣得像什麼事兒都會發生的街頭集市。
甄珎是其中的個例,她是被父母放棄,自籌錢上學,有學生意識的學生。但不例外,她也是混日子的一份子,打架玩樂都搞得起飛,同樣不服管教。
但單憑她學生意識這點,靠着段一的成績,更确切的說憑借他們沒有的智慧收服了一衆頑劣分子,成為了所謂的校霸。
沒有人不知道她,連老師都特命她為紀律委員。
近兩天發生的事,更讓她惡名昭著。
事情發生的毫無預兆,甄珎也是剛是從羅青一那得知。
她今年高二,有個高三兄弟叫王勝,退位前的老大,甯安中學不少女生眼中的“真男人”。
在甯安,大家都不由自主站隊,為自己哪天不小心招惹人找個靠山。
自從王勝對外承認她的位置,兩人的戀情绯言就一發不可收拾,加上兩人都不加以解釋且交自如往,大家都默認了這段謠言。
甄珎女老大的身份也是打出來的,卻因女性身體而備受争議,隔三差五就被使絆子。這次又不知那個環節出錯,有流言傳出她這人不檢點,還挖出甄家醜事大肆傳播,造成如今卡在謠言風暴中心的局面。
兩人掐着時間到達操場中心,甄珎一如往常走進男生隊伍末,和羅青一站一排。
羅青一173的個子在男生裡不高,兩人綴在高個子後先顯得異常不和諧。
但老師視而不見,高聲喊了聲解散便先于他們閃身。
隊伍像兵分四處覓食的蟻群,皆沉醉在自己的目标世界。
突然羅青一舉起手,指了指人潮中的一個背影,“方雅媾。”
她擡眼望去,女生在十三五攝氏度的天氣穿着一件方格短裙,上身套了件機車風短上衣。
看起來小小的,沒有半點攻擊性。
可她遇見的人沒有一個是表裡如一,更或是内化外惡。
她發出由心的詢問,“我招惹過她?”
羅青一看了她一眼,輕擺頭,“勝哥前女友,一直找勝哥複合來着。”
“複合了?”
“沒有,好像她甩的人,勝哥這人不說不缺,也不可能吃回頭草。”
甄珎微蹙眉,“那和我有什麼關系?神經病?”
他輕輕一笑,“你和勝哥不是一對嗎,怪你頭上不是想不通。”
她見方雅媾走出網門,“傻缺。”
聽完數學課甄珎就熟練地翻牆出校。
最後一節英語她就算有心聽,也是給自己找罪受。
英語老師是他們那個年代體育生自學自考來的,那發音比印度河污七八糟。
他們學校今年剛搬了校區,就在省一中的後面。
距離一中放學還有四十分鐘,她怕拍屁股的塵到小賣部拿了兩顆糖,撕開一顆放嘴裡才脫掉校服系在腰上熟練地往一中去。
先是走到大馬路上,走了一段,經過監獄後,和小區的保安大爺照常打了聲招呼就忘小區裡走,小區很大,順着東直走了十分鐘就出了小區,出門拐彎就是一中的西區了。
她又慢悠悠繞到大門。
剛剛好,下課鈴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