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珎看着緩緩開啟的校園伸縮門,又側頭看大門前兩條寬闊隻有車流和綠化帶的馬路,又一次覺得,在熱鬧上,一中還是比不過甯安。
甯安中學對面是舊居民區,餐館小攤擁擠,一到飯點就濃煙滾滾,人滿為患。
荊喜一通塞練習冊,書包一甩就勾上人脖子,“行不行,每次都那麼慢。”
“趕着投胎?”
林引鶴瞥都不瞥他,自顧自的拉上書包,接着推開他背上。
荊喜傻笑,“我急着回去看球賽,昨天休斯頓火箭隊30分慘敗!!還是阿門第一場NBA。”
兩人走出後門,林引鶴語氣生動了些,“開門黑,路還長,榜眼秀米勒挺秀的,最後連續飙進三分,黃蜂瞬間反超了。”
荊喜極其熱愛籃球,聊得投入,一下就走到了校門口。
快靠近保安室時,身後傳來呼喚。
喊的林引鶴,轉身的卻是荊喜。
“不是說你們學生會要開會嗎?”荊喜看着小跑過來的高知,做了個假笑的表情。
高知揮手打他,“什麼表情!”
接着朝林引鶴說,“會長被老師抓去當助手了,語文組這個周五有教師賽課,雇她試課,研究PPT。”
林引鶴提了提肩,清俊的臉配着清澈的嗓音,“那走吧,早點回去寫作業,别耽誤了荊喜時間。”
“啥?關我什麼事?”荊喜見高知瞪他,大聲喊冤。
然後他就開始為自己打抱不平。
走出大門,高知深呼吸,“閉嘴,你很吵欸!”
眼見兩人又要小雞互啄,林引鶴剛要彎起的嘴角随着漫不經心的一瞥而收回。
少女化着妝,上半身黑色毛衣下半身紅色校褲,在一衆白襯衫綠制服的人群中尤為異樣。
一中的校服很高級很漂亮,能為他們的青春修飾添色,而甯安的校服隻有質量好這個優點。
甄珎沒到望眼欲穿的地步,林引鶴出來的時候她還望着保安亭前的大樹發呆。
回神的時候,人正好看向她。
她站在右側大門路檻上,一中大門中間是門牌石,學生隻能兩側走,也就是林引鶴不得不經過她。
看見他,甄珎空洞的眼神有了光,圓圓的杏眼變得可愛。
可也清晰瞧見男生眉眼的不耐。
他沒有停留,下巴微颔,徑直略過她。
甄珎蜷了蜷手,伸出手臂直直攔住他,“林引鶴。”
荊喜與高知對視一眼,眼裡的無奈已取代早先的好奇。
路檻讓她輕擡首就能直視他,可男生目視前方,視她無物,她目光下移看到他穿的鞋子,又看了眼自己的鞋,笑了下,“我不打擾你,看到你沒逃學就放心了。”
林引鶴看向她,有點佩服她激人的能力,“買椟還珠,先管好你自己。”
隻見女孩笑容如雲輕軟純淨,音色别有韻味,“千金難買我樂意,我樂意。”
眼前就因為給她送了把傘而纏上他的女孩很漂亮,她雖化着不合時宜的妝,很粗拉長的的眼線,還有眼上大片的藍,依舊美得獨特,眼上的晶片在光線下亮閃閃的,笑起來,眼睛像兩隻收起翅膀的邁阿密藍蝴蝶。
她很不一樣,長相、聲音、舉止,但林引鶴讨厭她痞子、不學無術的作風,也讨厭她臉上遮掩的妝。
他輕輕收回目光,提步就走。
甄珎感覺到他審視一般的掃描,低下頭,塑料片紮進手心才朝他們喊了聲,“等一下。”
然後跳下路坎,向他們跑去,她抓住走在後面男生的袖子,抿起笑,“請你吃糖。”
荊喜迷茫地低頭看塞進自己手裡的話梅棒棒糖,又去尋女生走掉的背影,“什麼鬼。”
他撓撓頭,對上兄弟看來的視線,将糖遞出去,“給錯了吧,你要嗎?”
林引鶴觀察他手上的糖,黑色糖漿包裹着一顆話梅,小學小賣部五毛一顆的糖。
再擡頭望去,人已不見了蹤影。
公交站就在五米處,高知看着車流問,“她好像是甯安中學的,一所本科率隻有26%的學校。”
荊喜含着糖驚呼,“這麼低?!”
他拿下糖,被中間的話梅酸得眯了隻眼,“那這高中就沒必要讀了吧,不如直接去職高學技術,一技之長未來還能養活自己。”
高知搖搖頭,“可能家長還抱着希望,他們就隻想混日子。”
林引鶴如玉的臉浮上不贊同,“這是虛度光陰。”
他這人生在高知家庭,父親是東大設計院副總建築師,母親是有名的律師,從小耳濡目染,為人積極上進,理想高遠,希望能繼承父親的衣缽,建造一座他心中理念的建築。
在父親的帶領下,如今無論是專業知識、技術學習還是審美能力上都一騎絕塵。
荊喜攬過他肩,“所以人家為了不虛度光陰,就來找你喽,追你找樂趣。”
“不過,她怎麼纏上你的?我天天和你待在一起也沒搞明白。”
高知也好奇幾天了,但一直沒好意思問。
林引鶴扭頭轉向一臉興味探究的人,眼神指責,“你。”
荊喜愣住,指着自己,“我!?又關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