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珎的兩點一線除了學校就是打工,工作日在快餐店上晚班,周末在老街區的奶茶店兼職。
那天她照常忙了一天,結束後到旁邊的面館吃了碗面,而後想起宿舍餘糧不多便去了對面的商場。
商場一樓是超市,她用了十分鐘出來,外面便下起了大雨。
她站在無柱雨棚下仰頭望着世界末日般的大雨,其實她挺喜歡雨的,一下雨,世界噼裡啪啦,按下了靜止鍵,可她讨厭陰冷天的雨,像一記蠻橫耳光在懲罰她。
也有人在躲雨,但幾分鐘便有人打着傘将他們護進傘下,等不及的人也是三兩結伴護着頭沖進雨幕中。
甄珎往邊緣走,突然想起自己小學寫過的催人淚下的作文,題目叫媽媽的後背,寫的就是下雨媽媽來接放學的事兒,五百字全生編,别說來接,從小到大就沒一把正經傘。
思緒越飄越遠,她強制截斷,苦笑了下,她還是讨厭下雨更多。
荊喜一夥人打籃球結束就如往常來商場吹個空調,飽個腹,期間高知結束美術培訓在附近,他便去接人,結果她自己要喝奶茶就算了,還慷慨的要給大夥都點上,無奈隻能陪她等。
奶茶店在大門的斜對角,他本來有一搭沒一搭和高知說話盯着外面的雨,不知怎麼就注意到了甄珎,直到所有單子都好了後,她還一個人站在那。
他扭頭看向高知,“你傘借我。”
“喏,在地上,自己拿。”高知正在拿在最後一杯奶茶。
荊喜曲身才發現自己手上拿滿了奶茶,看見來尋他們的林引鶴便先一步走向他。
“給,傘。”
甄珎沒聽清楚他說話,隻察覺到身旁來了人。
她轉身下意識問,“什麼?”
林引鶴舉着傘,對她露出個善意的笑,“雨太大了,一時半會停不下來,這傘給你。”
說完,把傘塞給她便轉身走了。
事情發生的太快,人走了,再看手上的傘,甄珎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看着他上扶梯的背影,心跳才後知後覺加速。
第一次,有人給她送傘。
甄珎是怎麼認出他的呢。
三天後的快餐店,她主要負責收銀和收拾桌子,夜裡九點人還算多,她剛叫完一個号,見有人影便迅速到點單區。
一邊聽顧客的需求一邊熟練地在機子上操作。
等到最後一個男生點單說話她才戴着口罩擡起頭,她其實沒看清那天給她送傘的長什麼樣,但她記得他聲音。
調子很平,音色很清,給人一種很聰明的感覺。
她斂下目,脖子有一瞬間的僵硬,努力控制輕顫的手完成點單。
在他們來拿餐時,甄珎認出了他們的校服。
接連一周看球賽熬到淩晨兩點,導緻荊喜上語文和英語直接睡死過去,最後一節自習被老班叫去訓了十分鐘,放學鈴響才逃出魔抓。
“感覺身體被掏空,快來點雄風。”荊喜一進門就倒在守門員林引鶴背上。
林引鶴正寫題,提肩攮了攮他,笑出聲,“男人死在熬上。”
“别咒我,我身體力壯!”
說着起身就凹起自己的肱二頭肌,“我還有腹肌呢!”
高知坐在林引鶴前面,聽得發笑,扭身戲弄他,“就你那是腹肌?排骨吧!”
怎麼說也是自己辛辛苦苦練出來的,容不得質疑,氣得外套都脫了,剛要撩起襯衫,莫名羞恥,“愛信不信,我未來女朋友福利,你休想觊觎!”
高知都準備好欣賞了,畢竟荊喜也是學校的大勢男神,風頭雖比不過有年級第一名頭加持的林引鶴,但也是實打實的稀有帥哥,陽光開朗的籃球少年還是很多少女的心頭愛的。
這完全是斷了撚子炮仗——不響,眼尖地發現人還耳朵紅了,故意提嗓喊,“你害羞什麼?!腦子裡想什麼髒東西呢?!”
荊喜就純粹覺得在女生面前掀衣服輕浮,一屁股回到座位坐下,“想你。”
“說誰呢!”
林引鶴在二人鬥嘴時過了遍一道物理題,腦子快速算出了答案,揮筆寫下答案後站起身,“他沒腹肌,騙你的。”
周圍還沒走的同學們立刻笑出聲。
“荊喜,快,秀出來!”
“這你能忍?!”
“男人的尊嚴啊這是。”
荊喜氣笑了,兩人就隔一個過道,書包往桌上一扔就躍起身圈住某人脖頸,把人往下壓死死鎖住,“搞我,爺們我身材好得讓你嫉妒是吧!”
“你們猜甯安的今天來沒來?”
荊喜瞄了眼像沒聽見的林引鶴,自信開麥,“絕對在,這一周四天她都來,怎麼也要把這周湊齊了。”
高知也這麼覺得,“愛情需要考驗,不過,這愛情來得是不是太突然,就因為一把傘?”
兩人齊齊看向事不關己的主人公,林引鶴在他們提愛情這個字眼時就皺起了眉,語氣抗拒,“你們想多了,陌生人幫助你,你不會感動感激嗎?”
兩人想都不想點頭。
林引鶴見兩人開竅了,剛要松口氣,荊喜開口了,“那直接給你送錦旗不就行了,或者一袋水果,這感謝方式是不是有點太不先進了。”
也隻有荊喜這心直口快的能讓林引鶴吃癟了,高知噗地笑出一聲,又立刻憋住,笑得身體顫顫。
完全不關心人黑臉,又垮下一張俊秀的臉,瞧着委屈巴巴的,“而且明明是我讓你去送傘的,她應該等的是我。”
“那你來解決。”
甄珎見人闆着臉出來,也不惹他煩,免得自己無辜遭殃。
感覺到他身後的男生躲躲閃閃地看她,見她看過來,還露出一絲欲泣還淚的表情,撇過頭不看她了。
在他經過時,她又一次擡手抓住他。
見他不可置信的表情,甄珎覺得他有點可愛,露出實意的笑,“伸開手。”
荊喜愣愣張開手,手掌上出現兩顆大白兔奶糖。
他擡頭,眼神疑惑。
女孩今日眼影變成了紫色,一笑起來卻蓋不住她圓圓杏眼的靈動,“就剩兩顆了,其他我沒忍住都吃了。”
荊喜除了高知沒接觸過其他女生,一下臉通紅,磕磕巴巴的問,“為什麼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