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與柏結束自己的戲份回到休息間,還沒進門就聽見了她的笑聲。
她被工作人員包圍在中間,再看她助理和道具組的工作人員笨手笨腳的比劃,他就猜到她笑什麼了,被逗笑的。
他第一次見她笑得那麼開懷,頭上流蘇發簪搖曳,眼眸彎作小月牙,粉唇揚作大月牙,齒如編貝,明媚得讓人移不開眼。
甄珎笑工作人員笨拙得像開始的她,撇過臉瞧見陳與柏,伸手拉他,“我們在玩遊戲,笑暈我了。”
他們已合作近一個月,劇裡圓月與隗忌生感情步步升溫,他們也已很熟絡。
“這麼好玩?”他瞄了眼他們相握的手。
“可難了呢!”
“對,現在小學生真的反應力太快了,陳老師你也不一定能學會哈哈哈哈。”
“豪豪這小子還挺厲害的。”
一直慘敗的工作人員們你一言我一句,仍津津有味。
他上場戲是在朝上與魔界各派委蛇,玄色大氅内是降色行衣,眉峰畫得更加鋒利,威儀中流露出詭谲。
陳與柏輕轉手腕,反握住纖細手腕,微使力将人帶起,“等會再玩,先拍戲。”
他一看她就分裂了般,很是溫和。
甄珎莫名有種上班摸魚被抓的即視感,忙轉頭喊小曉,“快點,給我補補妝。”
這場戲連着上一場,圓月仙子從嫁到絕禽谷就未曾在衆魔前露面,野心滔天的蟄罴族在一次次擄掠失敗中故意在朝上刺激隗忌生,要他交出圓月以表對魔界統治的正當,也以示此戰衷心。
就在隗忌生沉默之際,回玄液族找線索的圓月出現在了朝上,她傲睨一切,說明了背後的仙界,以及與魔界的利益共生,最後看向隗忌生,二人之間的不清白。
蟄罴族族長有了忌憚,可為了試探二人,猛然出手要傷殿王椅左側的君太,隗忌生的母親。
隻因聽聞圓月與君太來往密切,此招雖險卻精準。
“咔!”畫面停在了族長出手那刻。
“好,接着拍特寫。”
先拍陳與柏坐在朝上的特寫,甄珎站在監視器後看着隗忌生眼神由意外、懷疑到審判,還有那無法描述的情感變化。
“咔!不錯,再拍一個全景啊。”
補完全景,甄珎讓小曉看完妝容便去走戲。
圓月是隗忌生的妻子應坐他右側,可他從沒有在那加個位置的想法,所以圓月隻好坐在下首右一。
族長坐在她身旁,他動手時衣袖摩擦,圓月聽力極佳,察覺異常當即踢起長方桌砸去,可肉拳難擋法力,桌子四分五裂,他被激怒地向君太飛去。
被法力波及的圓月顧不及傷,立馬甩出水袖一把勒住他脖頸,震怒的隗忌生一掌将他震出十尺遠,而圓月被牽連,活生生被擲出,撞上柱子。
桌子吊着威亞,甄珎在各種實驗怎麼踢比較合适。
陳與柏見狀,也上前試了一下,而後找到角度便教她怎麼來。
“你讓開我試試。”輕推開他,來回動作試了試。
他正好站在身側,她便作勢把桌子踢向他,“看招!”
陳與柏拿着劇本在看待會的戲,聽見便伸手扶住被踢得搖搖晃晃的桌子,斜她,“早就想上手了吧。”
他一說,甄珎就氣,插起胯來,鼓眼怒睛的,“你說,從我來到你府我都受多少傷了,你個大魔王還欺負我個凡人!”
在上一個場景,圓月被好幾批魔族的人所傷,都想拿她辦事,隗忌生什麼都知道,不到關鍵時刻都不幫她。
“他會後悔的。”
随後微側過臉,擡手罩住她的眼,聲音沉悶,“别這樣看我……圓月如果有眼睛,隗忌生就不敢了。”
無助、失望、痛恨……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打着守護魔界與人界的名義一次次傷害無辜的她。
甄珎拿下他的手,緩慢擡眼與他對視,仿若另一個平行世界圓月對隗忌生的安撫,隗忌生對圓月滿腔的負疚與思念。
圓月一口吞下上湧的腥血,撐着地甩出長袖,困住人便運足内力拼命制約着。
手在不停顫抖,使勁吊着氣卻迎面撲來一股氣,不可置信地企圖擡手阻擋。
淤血終于一口噴出,五髒六腑在體内擠壓,膨脹,身體似乎淩空而飛,可此刻她什麼也聽不見,倏爾,五髒六腑又一顫,她的眼好痛好痛……
隗忌生被憤怒遮了眼,直到聽到懷中母親的喊叫才回過神。
擡眼看去,驚恐地向要撞上柱子的人飛去。
瞳孔一縮,堪堪接住墜落的她。
心跳要停滞,她眼上白紗鮮血瞬間暈染,緩緩滑落,露出猙獰……
在場看着抱着女主緊緊不松手的男主都不敢打攪。
這場戲,隗忌生早就在相處間對圓月有了恻隐之心。
母親和昆弟都對她心存善意,即便肉胎仍能擊退心懷不軌之人,眼盲卻心不盲,從昆弟口中得知仙界仗勢在人界斂财奪金一事便以細作身份探知仙界虛實,在母親的言說下關心他……
對于冷情冷血的魔尊來說,這點變化是很大的。
所以他驚慌痛苦是必然的,這場戲也是隗忌生感情進階的重要戲份之一。
甄珎被他圈在肩上,伸手緩慢拍打他後背。
“怎麼辦……”惶惶不安。
手一頓,擡了擡下巴和他貼的更近。
陳與柏偏過頭用臉去感受她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