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西幻裡面法爺最牛逼。除開還沒有入門的學徒時期,基本上低階法師就能夠在不被近身的情況下吊打其它所有同級,這讓法師成為最受歡迎的職業,卻對遊戲的平衡非常不利。
究其原因,無非是為了平衡法師,也是為了讨某一個群體的玩家歡心,戰士擁有了取自武俠的“劍術”這一技巧的概念。
設計師曾經試圖将“内力”也添加進去,這樣就有了可以量化的攻擊力的标準,但這一舉措剛透露端倪就引起了巨大的負面反響,于是所有的相關規則還未完善就被匆匆叫停,最終面向大衆的,是一個還隻是半完成品的“劍術”。
不熟悉武俠體系的人都會覺得這款遊戲的“劍術”設定簡直亂成一團。
沒有統一的标準,沒有固定的傷害值,最過分的是沒有技能升級的上限——沒有上限在宣傳過程中發揮了巨大的作用,但實際玩起來就知道究竟有多坑。
還是那句話,至少在遊戲的最初,沒有人能搞懂“劍術”優劣的評判标準是什麼。
同等級的劍招在不同的使用者手裡打出的傷害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甚至還有戰士能用爛大街的基礎劍招屠殺巨龍。
但隻要稍微了解武俠,就能明白遊戲中的劍術遵循的規律是“唯快不破”,隻要技能使用度達到了臨界點,系統就會自動根據玩家的天賦點數更改速度。
選擇成為戰士的玩家們紛紛表示厲害了我的神眷大陸,并走上了有事沒事來一發技能的道路,好多人甚至真的達到了可以自己完整做出全套動作的水平。
這裡面沒有文卿。
李督促他不斷練習劍招是最有用的,尤其是在危險的最高峰上,哪怕最細微的差錯也有可能讓他丢掉小命,因此每一招文卿都精益求精。
“你不是說我基礎很好嗎?我以為實戰就可以了。”在被準許可以随意說話後,文卿有一次問李,“結果你還是要我練習基礎。”
“說好是因為要求低。你要和誰比?”
文卿老實閉嘴,不再問相關的問題。
他的變化是肉眼可見的,然而日複一日地重複難免無聊。
偶爾文卿也會覺得太累,想要休息一天,玩或者睡覺,可是往旁邊一看,李一直陪伴着他,有時候站在屋頂有時候坐在屋頂,目光無時無刻不放在他的身上,警戒着,好在他失誤的時候能夠将他救下,就悄悄把這個念頭壓進心底。
文卿從未有過失誤。
久而久之,這種看似單純的、不需要思考的枯燥重複竟然也有了少許樂趣。因為太過熟悉,出劍時伴随着呼嘯的風聲,細劍折射寒光,任何微妙的不同他都谙熟于心。他感受到自己脫胎換骨般的蛻變,每一根骨骼、每一寸肌理。
就像蝴蝶剛剛擺脫繭子,等待血液布滿羽翼的過程緩慢而疼痛,但漸漸變得有力的感覺是那麼清晰。
終于某一次出劍臻于化境,耳畔有遙遠的鷹啼。
差不多了,他想。
“差不多了。”李懶洋洋地說。
然而這不是說文卿的劍術不再需要訓練,隻是進入了第二階段。
李要求文卿收起劍,緊接着給他一根樹枝——也不知道在這個寸草不生的地方從哪裡找到的樹枝——讓文卿忘記自己剛剛在重複中變得毫厘不差的精湛技巧,隻做“刺”、“挑”兩個基礎動作,直到左右手全力出手時不發出絲毫聲音。
聽起來不明覺厲,可或許是第一階段的專注起了作用,達到李的要求隻花了很少的時間。
付出總有收獲這句話在文卿身上并不适用,因為即使不這麼練習,他也遲早會恢複聖階的等級,練劍不過是讓他變強的過程顯得合理一點。起碼人們隻會覺得他天賦驚人,而不是别的稀奇古怪的原因。
雖然他所展現出的天賦委實太驚人了些。
而且除了李,也沒人能看見他練劍。
五年的時間在許多種族漫長的生命中都僅僅是匆匆一瞥,李隻覺得他還沒看清楚自己撿回來的男孩,男孩就長成了少年,少年已是聖域。
而聖域即分離。
李凝視着他,那張年幼時還顯得雌雄莫辯的面孔顯示出少年的英俊,唯獨繁複的飾品和華貴的衣着一如往昔,五年來從未改變。
“哈利,”李說,“你确定要做吟遊詩人?”
“嗯?”文卿回以疑惑的眼神,“不行嗎?”
伶牙俐齒的李居然說不出話來,含含糊糊地應道:“倒也不是……算了,到時候你就懂了。”
那兩隻年幼的獅鹫走過來,它們的父母站在不遠處,看着自己的孩子拱起文卿的雙手,讓他撫摸自己柔軟的羽毛。
李看了一會,視線移向文卿的頭頂。
“我十九了,作為人類,十九歲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文卿說。
但他還是溫順地低下頭,方便李摸摸他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