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輪到她不願意說話了。
那什麼高先生,根本就是個江湖騙子。
她轉過頭,把臉埋在錦被裡,留給他一個雪白斑駁的後背。
“這回我叫大夫改改方子,把蜜餞熬進藥裡,定然不苦。”
顧衍還以為她怕喝藥,輕笑一聲,俯身壓上去,在她耳邊輕哄。
“要不……這回我陪你喝?聽話些。”
“蕊兒……”
顔雪蕊退一寸,顧衍雙膝跨在她身上,亦步亦趨進一寸,逃不脫他的禁锢。顔雪蕊敢怒不敢言,氣呼呼瞪着他,顧衍低下頭,薄唇落在她濃密的眼睫上,顔雪蕊忍不住閉上眼。
又是一番輕憐蜜愛,顧衍這回很溫柔,意亂情迷中,顔雪蕊在他健碩的後背撓出一道道抓痕,什麼太子之流,已經完全抛在腦後。
她本來也不操心朝中事。
***
接下來的一切如顧衍所料,他告假半月,不再去東宮講學。剛回京的顧家二爺亦恪守規矩,斷絕和東宮來往。太子諸黨摸不清顧太傅的路數,紛紛前來試探,被顧衍不鹹不淡擋了回去。
顧衍原先嫌棄太子性情軟弱,倒是在此事上硬氣了一回,至今不來侯府賠禮認錯。清流借此機會,把前段日子太子黨賣官鬻爵、欺男霸女的案子翻出來,抨擊太子包庇蠹蟲,實無儲君風範。
賢王則道不怪太子,太子年歲尚小,隻是遭小人蒙蔽罷了。
清流與賢王一唱一和,既顯出了賢王為人兄長的“大氣賢能”,又暗戳戳說太子年紀輕,不堪大用。太子剛剛參政三年,手下統領的刑部和禮部,一個掌管天下刑獄,另一個掌管春闱科舉,都是舉重若輕實權官職,賢王這一下,想直接把太子撸下去,畢竟太子“年輕”、“易受蒙蔽”。
太子黨定然不幹,雙方吵得沸沸揚揚,小徐後先坐不住了,鳳儀宮多次遞出消息,徐家也屢次登門拜訪,全吃了閉門羹。
……
任憑外界的紛紛擾擾,閉門謝客的顧太傅也在頭疼。
夫人身患體寒之症,終日受此折磨,卻諱疾忌醫,這叫顧太傅犯了難。
家事不比國事,他在外是呼風喚雨的顧太傅,連太子的面子都不顧,可在府中,面對顔雪蕊的冷臉,他也端不起太傅的架子。
先前明薇癡戀一個清流學子,顧衍把女兒叫到書房,明明白白告訴她,那蘇懷墨的恩師是戶部尚書李書鴻,而李書鴻是賢王一手提拔上來的人,鐵闆兒釘釘的清流。而且蘇懷墨聲名太大,禮賢下士的賢王也曾召見過他,而他們顧家擁護太子,注定與賢王黨不死不休。
顧衍沒有藏着掖着,把是非利害說明後,給了明薇兩條路:一則狠下心,斷其羽翼,叫蘇懷墨徹底成為一個廢人,可養在府中逗她開懷。
如若明薇狠不下心,兩人門不當戶不對,趁早斷了念想。
明薇從書房出來後失魂落魄,幾日不見歡顔,連去書院時都緊皺眉頭,可把顔雪蕊心疼壞了。顧衍又對此含糊其詞,因為這件事,顔雪蕊好幾天沒給顧衍好臉色。
接着又是那個“高神醫”,她怎麼都不願意再見,甚至動了怒火。
顔雪蕊多年侍弄花草,修身養性,驟然發火把顧衍都驚着了,恍然回到了少年時。那時候她倔強不馴,他用出百般手段,軟硬兼施,才将她馴服。
現在那雙潋滟含春水的眸子再次躍動激蕩的情緒,顧衍心頭微動,他再有手段,也萬萬舍不得用在她身上了。
溫柔恬靜的她很美,生氣時也鮮活可人,隻是可能許久不見她這副模樣,他有些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