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我送給大人的硯台大人可曾帶着?”晏昭出聲詢問,似乎隻是好奇對方是否将自己送的禮物收好。
許辭容擡眸看了她一眼後回答道:“自然。”
“什麼硯台?”而沈淨秋像是被勾起了些興趣,随口問了一句。
“是肅州的青漓硯,我前些日子在文譽閣定的。”沒等許辭容開口,晏昭便出聲解釋道。
她敏銳察覺到沈淨秋長睫微顫,兩瓣唇抿在了一處。
他突然開口,提出了一個看似不合時宜的請求:“不知許翰林能否讓我看一眼那硯台。”
聞言,許辭容微微皺了一下眉。
“這是旁人愛贈之物,恕難從命。”他一改平日裡和氣溫潤的模樣,顯得有些冷硬。
就像跟沈淨秋從前有過節一般。
“晏小姐想必不會介意我觀賞一眼吧?”沈淨秋轉而将目光投向晏昭,挑眉問道。
尾音沒于齒關舌尖,微微拖長,顯出幾分缱绻來。
但在晏昭耳朵裡,沈淨秋這聲調其實是威脅挑釁。
“既然沈大人想看,那我自然沒有意見。”她看了看沈淨秋,又偏頭朝着許辭容眨了眨眼。
許翰林的神色更冷了一些。
他微不可查地歎了一口氣,拿出那個布包來。
布包上簡單打了個素羅結,他幾下便解了開來,露出了其中黛青色的一角。
隻是……似乎還有一小塊旁的顔色。
随着布包四角垂落,突地掉出個什麼東西來,落在地上發出了“丁零”兩聲響。
定睛看去,是一對金耳铛。
沈淨秋眼神一厲,彎腰便要去撿拾。
隻是慢了一步。
“沈大人急什麼,掉的是我的東西。”許辭容眼疾手快,立刻将那兩隻耳铛收于掌中。
“這是女子首飾……”沈淨秋語氣急促,一時失了從容。
“沈大人,”晏昭連忙上前加了一把火,“前段時間我幫許大人整理文書,拾得了這耳铛和一枚金簪,本想盡早歸還,然而剛逢旬假就碰上了那事,金簪不小心失落,隻能将這耳铛包在贈禮中一同送還。”
沈淨秋胸口起伏不定,他直直望向對面的男子,壓低聲音問道:“她說的可是真的?”
許辭容沒理會他,反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晏昭。
晏昭在沈淨秋身後朝他使眼色。
好大人,再幫我一回。
下一刻,隻見那青衣男子微挑唇角,淺淺一笑。
“許辭容你什麼意思?”在場的另一位則是再也忍不住了,對面人的這一笑像是令他徹底失了冷靜,沈淨秋聲音微顫,上前一步便要去扯對方的衣領。
然而許翰林自然也不是任人揉圓搓扁的主兒,他後撤一步,微擡下巴,眼中毫無退避之意,與沈淨秋對上了視線。
“聽見了沒,這、是我的東西。”他一字一句地說道。
沈淨秋氣得眼角泛紅,他死死盯着對方,湊近了咬着牙低聲說:“這是我送給玉君的。”
每個字都在齒關間摩擦着。
“是嗎?”許辭容挑眉而笑,“反正現在是我的。”
“你——”
沈淨秋怒喝一聲,似乎是氣得失去了神智,擡掌便要下劈,卻被人一把擒住了手腕。
許辭容依舊是八風不動的模樣。
“怎麼,沈大人惱羞成怒了?”他眼神玩味,眸中盡是挑釁之色,壓低了聲音小聲道,“忘記當初是誰,用盡那下三濫的手段勾引别人的未婚妻子了?果然,偷來的永遠不牢靠,你以為玉君會拿你送的東西當個寶嗎?”
許辭容偏頭靠近沈淨秋的耳側,輕語道:“她說了,都是些不值當的玩意兒。”
語畢,他松開了對方的手腕。
沈淨秋急急地喘了幾口氣,神色駭人,他像是脫了力一般,一連後退了好幾步,眼角洇着紅,雙眸死死盯着許辭容,口裡還喃喃低語道:“不可能,你這個賤人,你撒謊,定是你在騙我……賤人……”
而許辭容則是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轉過身對着晏昭說道:“我看沈大人這模樣,估計是失心瘋犯了,還是叫幾個小厮來扶他出府吧。”
晏昭眼珠子轉了一圈,連忙應下。
不是,許辭容跟他說什麼了?把人逼成這樣?
她看了眼沈淨秋的模樣,忍不住暗自咂舌。
原以為這兩人還能好好鬥一鬥,沒想到許辭容如此厲害,三兩句話就把大理寺少卿給解決了。
都不需要她再煽風點火了。
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