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了解焦訓之,但感覺對方應當也不是赤子般人物,會單純因為投緣而與何絮來交往。
隻是晏昭也實在想不到何絮來身上有什麼她需要圖謀的東西。
她又歎了一口氣。
回了晏府之後,這事情是一茬接着一茬,沒有個完的時候。
.
由于臨近小考,課業幾乎都停了,晏昭準備去書房看看書,結果到了地方才發現裡面根本沒位置了。
學舍裡還有何絮來,她隻能找了個僻靜些的亭子坐在裡面默背着文卷。
“哒——”
一枚石子咕噜咕噜滾到腳下,晏昭沒在意,腳尖一挑,将其踢到旁邊去了。
“哒——”
又是一枚。
她擡頭看去,小徑那頭,隐約能瞧見一片衣角。
晏昭向來不是隐忍的性子,她起身大步朝着那兒走去。
那人像是沒想到她會如此直接,等到了近前這才慌慌張張地轉身欲走。
晏昭直接伸手扯住了她的後衣領。
“你!呃——”
她像是沒想到在這貴女遍地的習藝館中還有人行事如此粗魯。
完全被前頭衣領卡着脖子喊都喊不出來。
“做什麼?”有些低沉淩厲的聲音從她的腦後傳來,是扯着自己後衣領的那人。
晏昭拎着衣領将人轉了個圈。
——“你是……?”她皺着眉仔細辨認着。
有幾分眼熟,但實在是想不起名字。
“家、家父通議大夫柳炳祿。”被卡着脖子的這位小姐艱難地報上了家門來。
“哦……”晏昭手上不松,隻将眼神錯開細細思索着,“柳瑜?”
她連忙點頭。
“我家洗塵宴那會兒你也在吧,和盛白盧一起笑話我?”晏昭将目光重新投在了她的臉上,輕笑道。
柳瑜的神色瞬間變了樣。
晏昭松開手,看了看她腳旁一地的石子,冷哼了一聲道:“真是……拙劣無比,但凡你們中有一個腦子稍微好點的,都做不出這事來。”
柳瑜一邊彎腰猛咳着,一邊擡起頭用怨恨的眼神看着晏昭。
晏昭居高臨下地睨了她一眼,冷嘲道:“看什麼看,不僅你,盛白盧我也要收拾。”
丢下這句話,她大步朝外走去。
本來事情就繁雜,還有這麼些惱人的蠅蟲在旁邊亂飛。
穿過綠叢台階、竹簾回廊,晏昭壓着胸中的怒氣匆匆往前走着,她一把拉住一個眼熟的人——也是洗塵宴那日和盛白盧坐在一處的人之一。
“盛白盧在哪?”晏昭開門見山,沒有多廢話一句。
那人神奇怪異,皺着眉看了看晏昭拉住她的手。
“我憑什麼告訴你……”
晏昭輕笑一聲,手上一緊,将人往前拉了個趔趄,偏頭附耳道:“薛葭?你與人私通還産下一女養在乳母名下,要是不想這事鬧得人盡皆知,最好是順了我的意。”
薛葭猛地扭頭,神色驚恐地看着她,聲音直發顫:“你、你胡說——”
“我是不是胡說,薛小姐心裡清楚。”晏昭半眯了眼睛,似笑非笑。
如此近的距離,她甚至能聽見對方吞咽的聲音。
薛葭喉頭一滾,緊張地粗喘了幾下,這才打着嗑巴說道:“她、她在騎射場。”
晏昭滿意地笑了。
“薛小姐,以後麻煩您的地方還很多,我們來日方長。”
随後,丢下還在打着顫的薛葭,晏昭冷着臉直奔騎射場而去。
薛葭這事,本應是一個全天下最多隻有三四個人知道的秘聞,而壞就壞在,薛葭這乳母,信道。
在蓮花觀真武大帝像前,那中年婦人一邊流着淚一邊祈求老天饒過她的罪過,什麼事都抖落了個幹淨。
後來,有師兄将這事當作笑談說與其他人聽,晏昭也就蹭了個消息。
沒想到今日還真用上了。
她大步朝前走着,初秋的風有些刮人,但拂面而過的瞬間卻讓她心頭更熱。
走進騎射場的大門,晏昭一眼就看見了遠處着芸黃胡服,跨坐馬上的張揚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