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聞玉回想這些年,他一忍再忍,隻盼望浪子回頭,誰知最後等來的卻是慕淮城已經跟别人訂婚的消息——但是要說他真的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嗎?李聞玉也不确定。
其實他是知道的。他有預料。
慕淮城風流,桀骜,不可一世,注定不會為誰收心。在李聞玉第一次發現他在外面有人的時候,就該知道要有這一天了。
可比起相信自己,他選擇了相信慕淮城。
于是大錯特錯。
李聞玉眼前紛亂的畫面一一消散,情緒也沉定下來,一時面色冷靜得可怕。
他慢慢、慢慢地擡起手,用力推開慕淮景的肩膀,而後撫平了自己襯衫上的褶皺,領口也折得體面齊整。慕淮景眼睜睜看着他整個人突然變得說不出的,一種斯文而溫雅的鋒利。
“你待在這裡。”
李聞玉并沒有刻意放低聲音,是命令式的口氣,“接下來的事情,我自己解決。”
慕淮景一怔。李聞玉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是去解決問題,倒像是去解決某個人的。他非常老實地沒有任何異議,把手背在身後點點頭。
隔間外的兩人自然也聽到了動靜,不過還沒怎麼太在意,以為是誰在裡面上廁所,畢竟慕淮城是親眼見到李聞玉離開了的。結果就在這時候,門卻被人毫無征兆地打開了。
李聞玉冷着臉,走了出來。
慕淮城看清是他,臉色驟然驚變,連朋友都吓得被煙灰燙到了手指,張着嘴,目瞪口呆地望着李聞玉。由于李聞玉吸引了他們全部的注意力,因此沒有人看到隔間門後的慕淮景。
“這……這是……”
朋友驚恐地小聲問:“是你老婆不?”
慕淮城沒有心情回答他。
如果是幾天前的李聞玉,他或許還會二話不說地先往慕淮城臉上招呼一拳,但是現在的李聞玉并不想這麼做,因為那會髒了他的手。
這張臉,他曾經朝夕相對、朝思暮想了這許多年,他愛撫過,親吻過,思念過,他曾将他當作象征着唯一信仰的救世主。
他曾以為那是他的天神。
如今神走下神壇,原來不過是個普通人。
是普通人就有七情六欲,他想要買到金銀珠寶,就不能在販賣絲綢的攤子裡找。
“慕淮城。”李聞玉淡淡叫了一聲。
慕淮城喉結滾動,既懷着不安的僥幸,又有着不可名狀的抗拒和緊張。
他直覺,接下來的話他不會想聽。
果然,李聞玉再開口時聲音已經不帶任何的感情色彩,隻道:“是我眼瞎心盲,用了整整十年才把你看清,今天能親耳聽見你這番話,大概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吧。否則,我不知道還要浪費多久時間才會真正死心。”
“聞玉,我……”慕淮城想要争辯,又深知是自己理虧,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