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題記:
“盛夏的蟬鳴不知疲倦,卻無人聽見它褪殼時的痛楚。”
01.
故事的伊始,是在那年的盛夏,日光滾燙,将世間萬物都渡上一層暖黃。
林初夏在軍訓時,眼前一黑,暈倒過去,再醒來,便身處醫院。
她從小身體就不太好,母親為了給她調養,中醫西醫都試了個遍,每日哭澀的中藥更是如影随形。
好幾次,她皺着眉,苦口婆心地勸母親:“媽,别聽外面瞎說,這都是沒有科學依據的。”
可林媽哪裡肯聽,每次都強行灌藥,也不管她究竟有沒有用。
直到有一次,中藥裡兩位成分相沖,她上火流鼻血,甚至嚴重的進了醫院,林母才無奈放棄。
醫院裡,刺鼻的消毒水味濃郁的化不開,林初夏卻早已習慣。
病房安靜的如同被按下靜音鍵,身邊空無一人。
曾經,她總嫌棄母親唠叨,厭煩那些無微不至卻又略顯莫名其妙的關心,可母親去世後,父親在娶,就再也沒有人這般牽挂她了。
生病住院,也在無人會來看望,一切都隻能靠自己。
起初,她還會偷偷哭泣,覺得自己可憐至極,可日子久了,心也漸漸麻木。
她靜靜地将頭轉向一邊,望向窗外。
此時已是傍晚,窗外的蟬鳴此起披伏,不知疲倦的叫着,為這悶熱的傍晚增添了幾分煩躁。
月光輕柔,如薄紗般灑在隔壁床的白色床單上,像是為其鋪上了一層薄霜。
病床上的人靜靜地躺着,月光勾勒出她側臉的輪廓,淚水順着眼角悄悄滑落,最後滴落在耳旁的枕頭上。
房門被輕輕推開,一道黑色的人影快速閃過,帶起一陣微風,風中飄來淡淡的薄荷香。
人影背對着光,将兩床相隔的淺藍色床簾拉上。
床簾很薄,透過月光,依稀可以看見兩個人影。
林初夏識趣的将頭偏了過去,可耳邊卻鑽進“我懷孕了”“我需求錢”“你不是喜歡我嗎”這樣的話語。
她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想要轉身過去看看情況,可是又怕對方發現自己沒睡而不敢動。
02.
房間裡瞬間安靜下來,隻能聽見三個人輕微的呼吸聲音。
江予白深深地将頭埋進手雙手,長長的歎了口氣,那聲歎息裡,似藏着無盡的疲憊與無奈。
此後,便再沒有再任何聲音。
江予白走後,林初夏時不時就能聽見隔壁床傳來隐隐約約的抽噎聲,那聲音壓抑又悲傷,仿佛是從靈魂深處發出的哀鳴,林初夏能真切地感受到對方的傷心,那是一種想哭卻又不敢哭出聲的痛苦。
最後她是在這斷斷續續的哭聲中,漸漸入睡。
等第二天醒來時,隔壁床的那個女生已經不在了,隻看見一個護士在整理床鋪。
一張六寸大的白底相片從床單裡飄了出來,林初夏伸手撿起。
照片上是穿着藍白校服的一男一女,女生白白瘦瘦的,眼睛笑起來向下彎,嘴角有兩個甜甜的酒窩,男生則是站在女生背後,留着狼尾頭,表情有些木讷的看着鏡頭。
林初夏認得這這兩個人,剛來學校時,她就聽班上的同學提前過他們。
照片裡的女生叫蔣小雨,是高二三班的學姐,不僅人長的漂亮,還會彈琴。男生是江予白,是高一新生,家裡特有錢,人也長得帥,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喜歡到處和人打架。
這兩人是青梅竹馬,從下一起長大,聽說兩人還談起了戀愛,是學校裡出了名的神仙眷侶。
之前軍訓的時候,蔣小雨就經常逃課出來給江予白送水,惹得班上好些同學的羨慕,都是江予白談了個好女朋友。
新住進來的人是一個白發自然卷的胖老太太,此時正盤腿坐在床上看着電視。
林初夏剛從外面買完早飯回來,手上領着一碗粥和兩個包子。
老太太見林初夏回來,向她翻了個白眼,然後發出啧啧的聲音,對在一旁陪病的子女說:“你是不曉得哦,現在的小孩啊,花樣多的很。這不,被人搞大了肚子,還住了院。”
林初夏出院回學校時,已經上課一周了。
教室裡的座位,隻剩下最後一排靠窗的那個位置,這倒不是沒人想坐這,而是因為這個位置的同桌,正是江予白。
03.
林初夏的目光落在趴在旁邊睡覺的少年身上。
少年有着高挺的鼻梁,眉毛微微皺起,眉骨處有一道豎着向下的疤痕,在陽光的映照下,更添幾分不羁。
林初夏偶爾還是會想起在病房裡的那件事,那些如針般紮進耳朵的言語,讓她至今都覺得有些恍惚。
她搖了搖頭,手指輕輕磨挲着抽屜裡那張六寸白底相片,心裡琢磨着應該怎麼說,才能自然地把照片還給他。
“你好,我是你同桌,上次生病住院在你女朋友隔壁,這照片是我上次在病房裡見到......”
不行,這樣說太突兀,林初夏自己都覺得離譜。
正想着,趴在桌上的少年突然睜開了眼睛,目光直直地看向林初夏。
林初夏被吓的一驚,手不自覺的擡起,結結巴巴的說道:“你......你好......”
然而,江予白并沒有理她,隻是摸出包裡一直震動的手機,看了一眼消息,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便起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