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會做的點心可多了,每天變個花樣都可以,肯定不會讓先生覺得膩。
棠音心情一好,對男人的懼怕都淡了許多,她從沙發上起身,把玻璃杯和那小碟未被碰過的荷花酥都端了起來,準備送去廚房。
“等等。”
她的腳步還未邁開就被男人低沉的嗓音叫停。
棠音腳步僵住,端着托盤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栗,惶惶轉過身,“先生,您、您還有事嗎?”
簡隋琛擡起手,一寸寸靠近。
他的手指修長白皙,骨節突出,皮膚下的青色脈絡清晰可見,隐隐彰顯男性野蠻的力量。
棠音動也不敢動,就愣愣地看着那隻手向她襲來,因為猜不透男人的意圖而分外緊張。
下一秒,男人的手在她身前停住,然後撚起碟子裡的荷花酥。
棠音徹底愣住。
等反應過來要去阻止已經晚了。
簡隋琛咬了口手裡的點心,豆沙的甜糯交雜外皮的酥脆,一齊湧入舌尖。
他對點心向來是敬而遠之,不喜歡這類甜膩的食物。
但不知怎麼,他覺得手裡的這個味道的還不錯。
荷花酥小小的一個,幾口就吃了下去,他沒有再去拿,而是抽了張紙巾,慢條斯理擦拭手指。
察覺到女孩的驚詫的視線,他撩起眼皮,薄薄看向她,喉嚨喑着啞,漫不經心問:“不是做給我的嗎?”
雖是疑問句,但聽不出半點詢問的意思,反倒是給人極強的壓迫感。
“是、是的……”棠音的聲音哽在喉嚨,溢出的字眼破碎到不成語調。
她小心翼翼瞥了他一眼,唇瓣翕動,猶豫要不要開口,思來想去,還是沒忍住:“您不覺得膩嗎?”
簡隋琛捏着紙巾的手指頓了下,乏善可陳道:“還好。”
末了,他又補充一句:“你的手藝确實不錯。”
不是安慰,小姑娘的手藝确實擔得起不錯二字。
棠音心砰砰直跳,像是有兔子在她心口蹦跶。
簡先生誇她了。
不是在做夢吧……
棠音咬了下唇瓣,疼痛感瞬間席卷神經。
好痛……不是做夢。簡先生真的誇她了。
女孩子藏不住心底的雀躍,白皙的臉蛋因為情緒的波動而暈出绯紅。
這一刻,她突然生出大膽的心思。
他都誇她了,肯定不讨厭她,說不定、說不定今晚,他會答應呢……
她盯着男人那雙好看的手,心跳得越來越快,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傾。
棠音牢記簡隋琛的話,沒有靠得太近,在距離男人一尺的位置停下,呼吸都放得極輕。
沒聽見簡隋琛斥責的聲音,她便覺得可能性又多了一分,慢悠悠掀開眼簾,視線由下向上,對上簡隋琛黑沉的眸。
“先生……”她忐忑而遲緩地喚他。
簡隋琛沒回應,就那麼面不改色地看着她。
女孩眼神慌亂,又透着點焦急,不難猜想她是有事要求他幫忙。
看來等他也好,點心也好,安神茶也好,都是為了接下來的這件事做的鋪墊。
女孩子也并非她所表現的那般單純。
倒是他小看她了。
簡隋琛鼻息透出一絲輕笑,随意将手裡的紙巾扔到茶幾上,薄唇張阖:“說。”
他的聲調冷淡,氣息陡然陰沉下去。
棠音被他的氣勢吓到了,不自覺往後退,剛才想好的話滞留在舌尖。
她不明白剛剛還在誇獎她的先生為什麼突然變得那麼冷淡,那麼不易接近了。
“我、我……”支吾許久,女孩也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棠小姐,我沒有太多的時間陪你在這兒耗。”簡隋琛斂起長睫,鴉青色的陰影遮住了晦暗的眸,耐心幾乎耗盡,“還不說嗎?”
棠音伸出一小截舌,舔了下幹澀的唇瓣,第六感告訴她簡先生在生氣,她不該繼續說下去,但箭在弦上,已經是不得不發。
“先生,我、我就是想、想問問……”女孩的聲音逐漸放低,像一隻受傷的小兔子,可憐兮兮。
簡隋琛扯了下右手腕的表帶,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她,凜聲道:“問什麼?”
棠音用力咬緊下唇,顫着眼睫望向男人,明亮透徹的眼睛幹淨得好似初初融化的冰雪,泛着晶瑩光芒。
若是簡隋琛擡起眼看她,就會發現女孩的确不是在算計什麼。
她就是簡單地、純粹地有着一個小心思。
“想問問……今晚我們可以一起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