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當時沒有覺得奇怪嗎?”
“這有什麼奇怪的?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别看黃雅蘭過得富貴體面,實際上早就是繡花枕頭表面光鮮了。她自己沒工作,還帶着個小崽子,每天吃好穿好,靠的都是變賣家裡那些物件。”
“賣了佛像前後,有發生什麼事嗎?”
“能有什麼事?後來黃雅蘭不知道發什麼神經,找了個借口把我開除了算嗎?她……”
“看來您是想起了什麼。”
女人突然激動起來,那張已經快要變成一堆豆腐皮的臉劇烈抖動着,似乎在用全身的力氣怒吼:“是她故意的!她是故意的!!那個死崽子惹了鬼上身,她就故意把鬼引到我身上,然後把我趕走……我要殺了黃雅蘭啊啊啊——”
“能詳細說說嗎?”
“我想起來了!就是他們家那個狗崽子!從小就不學好,五歲就開始去掀人家小姑娘裙子,我幹活的時候還偷偷摸我大腿。我一開始以為他是不小心碰的,後來發現這就是個純壞種!和他那個野爹一樣!活該他被鬼上身!”
“所以,最開始出現這種情況的,是那個孩子對嗎?”
“就是他!那次他摸我腿的時候我發現的。他手指尖破了,沒流血,裡面……還有一層指甲和手指肚。我當時還以為是皮膚病!現在有的小孩不是會有嵌套甲那種毛病嗎?我還提醒黃雅蘭了。結果她說我看錯了……現在想想,當時她的臉色就很不對勁,那之後就把我打發走了。她肯定早就知道這件事!想辦法讓我替她那小崽子背了鍋就把我攆走了!”
“我明白了。”師寂明合上了一直在記着的棕皮筆記本,站起身來。
“你這就要走?你明白什麼了?”
男人似是考慮片刻,還是轉身對着女人解釋了幾句。
“初步懷疑,您賣掉的那個佛像就是鬼的本體。因為我現在的一位病人也是在賣了它之後出事的。”
“啊?可是我已經賣掉了,怎麼會……”
“據當鋪夥計說,這佛像被賣過三次,每次都又很快被人買走了。”
“什麼?!難道是……”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情也值得在意。您說自己在那裡工作的時候,那個孩子是五歲?”
“黃雅蘭是這麼說的。怎麼了?”
“您應該是去年在黃家做家政的吧?我的病人是今年剛離開那裡的。據她說,黃太太告訴她那個孩子今年剛五歲。”
“啊?!!那他……”
“現在還不能确定,我會繼續調查的。在此之前請您多保重身體。對了,這些藥可能對您的身體有幫助,請按照說明書服用。”
他遞過去一個寫了字的白色紙包。女人怔然看了片刻,居然噗嗤一聲笑出來。
“你還真是醫生?這就是他們說的安慰劑吧?罷了罷了……你又不是道士和尚,最多是聽說過一些鬼故事罷了。算我倒黴……不過死前能把這事說出去,我心裡也痛快些。”
“請您不要喪失希望。須知鬼其實是怕人的,但若你的氣先弱了,鬼便會趁虛而入,徹底将你打敗。”
霧氣彌漫,女人的身影和小屋一起消失,腳步聲再次響起。
一個筆記本在霧氣中翻開來。看不到筆和手,第一次見到的處方箋上的毛筆字卻整齊蔓延。
【調查到黃雅蘭于四年前從外地搬來登平縣,帶着三歲兒子黃寶山寡居。無正當職業,然生活作風奢靡。疑似變賣大筆家财為生。】
【黃雅蘭居登平至今,先後雇傭管家一人、廚師一人、園丁一人、女性家政四人。】
【先後查訪李小梅、張琦君、姚紅霞三名家政,除姚紅霞重病仍存活外,其餘二人均已病逝。且舉家搬遷外地,下落不明。】
【聯系到張琦君原住地鄰居馮素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