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事後一直都是叢明雪幫他穿衣服,大多數時間姜洛玉都是半夢半醒的狀态,像今天這麼清醒,還在幽藍焰火下顯得格外詭異的狀态,讓他心跳得有些快。
浸滿了冷香的衣服穿在身上,就像是整個人被叢明雪抱住一樣。
“當初我将剩下的情絲給了你,是想讓它跟在你身邊,讓你我再續前緣。”叢明雪規規矩矩地替人穿着衣服,末了似是而非地在腳腕上摩挲了一下。
“不曾想卻加速了功法抽離情緒的速度。”
姜洛玉一怔,可是除卻剛才被心魔影響有些奇怪之外,現在的叢明雪很正常。
叢明雪:“一旦不管不顧任由功法施為,抽去我這些年間積攢的所有情緒,下一次釋放出去的時間、契機,又或是究竟能否釋放都成了未知數。”
真到了那個地步,他會記得兩人之間發生的所有事,喜也好怒也罷,全都完好無損的擺在識海裡。
他知道他愛他。
可他不會主動擁抱他。
最後一件外衣穿好,叢明雪刺破指尖,低頭執起青年的手,在掌心用神血寫下了“阿玉”兩個字。
“你……”姜洛玉看見那兩個字有些耳熱,這才想起來暈過去前看見的滿牆名字。
叢明雪:“我不想失去你帶給我的所有情緒,喜怒哀懼……愛、欲。”
“我怕等你回來,無法第一時間擁抱你。”
他舍不得姜洛玉因為他受到一點委屈。
吻落在了染血的掌心,姜洛玉隻覺得手上仿佛捧了一團火。
下一秒,神血彙聚的文字憑空而起,貼在了對面的牆上,幾秒過後滿牆的名字再度亮起。
“到底什麼叫做‘是也不是’?”姜洛玉攥緊了拳頭。
叢明雪:“‘是’是因為我的确因為你的離去情緒失控,那些激烈的情緒與《天劍訣》背道而馳,為心魔的出現培育了沃土。”
“‘不是’是因為……心魔是我主動催生的。”
姜洛玉驚得瞳孔地震:“你怎麼也這麼胡來?!旁的修士對心魔避之不及,你怎麼……還主動催生?”
叢明雪:“隻有心魔才能和《天劍訣》的道義抗衡。”
良久的沉默。
叢明雪輕歎了一聲,揉了揉自家道侶順滑的發絲:“别擔心,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
姜洛玉:“我是怎麼過來密室的,道義又是什麼,我剛才在仙靈園見到的人究竟是不是你?”
問題有些多,像連珠炮一般問了出去。
叢明雪耐心地一個個回複:“那時心魔作祟,妄圖搶奪身體的控制權,恍惚間我誤以為你是幻覺。但心魔知道你不是,于是便趁機迷暈你帶進了密室,等我再度恢複意識,就在密室看見了你。”
“至于道義,你可将它看作心魔的一部分,在我身上表現出來的,便是三種同根同源、卻又不盡相同的性格。”
“如今若無特殊情況,我白日裡大多數時間都會以道義附身的狀态示人,情緒内斂,起伏微弱。心魔附身便是剛才的模樣,神智沒那麼清醒,我這一身染為全黑,便代表被心魔徹底控制了肉身。”
姜洛玉:“那仙靈園呢?”
叢明雪沉默一瞬,道:“仙靈園你見到的是道義,它認得你,卻不會為你多做停留。”
想起道義眼中的淡漠,姜洛玉扯了扯叢明雪的袖子,對他無聲說出了兩個字——“天道”。
叢明雪瞳孔顫了顫,點了點頭,明白了姜洛玉的言下之意。
天道已經出問題了。
“對了,耳墜。”姜洛玉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想要摘下左耳的情絲,“你說這東西能讓我們兩個再續前緣?該怎麼做?”
摘不下來。
叢明雪表情有些不自然,道:“你要把它種在我的識海裡。”
姜洛玉:“……?”
情絲又不是大白菜,居然還能種嗎?
“那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開始?”他戳了戳對面人結實的胸肌。
想起識海裡不成人形的心魔,叢明雪蹙了蹙眉,決定這幾天先讓心魔休整一番,于是道:“再等等,心魔最近不太安分,需要再壓制一番。”
姜洛玉“嗯”了一聲,丹田猛地一動。
“救命——”
面臨即将消亡的生死危機,神界雛形拼盡力氣沖破了姜洛玉的封鎖,有氣無力的喊着。
“我要……餓死了。”
姜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