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希望葉限留在她的身邊。
林辜月蹑手蹑腳地靠近,葉限早就察覺她來,把廣播麥關掉,和煦的聲音夾着笑:“你來啦。”
“嗯。”
穿過玻璃望下去,船艙外不是浩瀚孤獨的宇宙,而是他們的童話劇目。
愛麗絲、英國士兵和幾個毛絨玩具,在舞台上舉手、奔跑、旋轉,燈光追随着他們。明明隻是彩排,卻有夢的雛形。
林辜月看得入迷了,說:“我有點想念草莓兔和冰淇淋狗。”
樓下的幾個人示意要暫停,葉限輕推按鍵,舞台上的光漸弱,向秋澄接着沖任朝暮指指點點。
林辜月問:“葉限,你将來還會畫卡通嗎?”
葉限猶豫了一會兒,很難為情道:“我現在就在畫。”
她眼睛一亮,看着他的臉,想挖掘什麼似的,很興奮地坐在一旁:“你怎麼沒給我看過?”
“投過很多家雜志社,都被拒稿了,後來就在網上開了個賬号畫,不過沒有人關注。”
“我是問——你怎麼沒給我看。”
葉限愣了愣,把手機丢給她:“在相冊裡。”
舞台上繼續排練,光升起來,照在葉限的手機上,林辜月再調高了屏幕亮度,點進相冊。
很簡單的四宮格漫畫,畫的是小動物們的校園日常,不再光怪陸離,與冒險無關。
她一張一張翻過去,仔細看完,把手機還給葉限,很鄭重地說:“葉限,會有很多人喜歡你的畫的。”
樓下又在打手勢,向秋澄和任朝暮眼看快吵起來了,高宇溪習以為常地把他們拉開。
許久,葉限開口:“那你呢?”
“诶?”
“你喜歡嗎?”
葉限握緊了手機。手機滾燙,亦或其實是他的手心發熱,溫度像在燒。
他慢慢地把頭轉向林辜月,注視着她。
林辜月怔怔,在想,原來葉限看她的樣子也是那麼的認真。不一樣的認真。說不清的認真。
她燦爛地笑:“我喜歡。”
葉限好想和她說,你的喜歡比這個世界上任何人的喜歡都重要。有你就夠了。
他轉回去,指腹輕輕摩挲着某個按鍵,唇角帶着笑意:“謝謝你,辜月。”
所有話裡能大方說出口的,隻剩下這一句。
下一秒,林辜月湊近了,香氛洗發水的味道撲過來。
葉限屏住呼吸,已經不敢再回頭了。
她像發現新大陸一般:“你知道,其實當年,我們對彼此有多狡猾嗎,竟然把草莓兔和冰淇淋狗的故事稱作‘家’,将如此歸宿般、港灣般的意象,和對方緊緊地聯系在一起,那時候都沒有想過以後要怎麼辦。萬一再也不一起創作了呢。”
葉限這邊的心房緊鎖,另一邊就不争氣地塌陷了。幾乎不受控制,好似在說夢話:“是啊,從此以後,想到家就是林辜月,想到畫畫,也是林辜月。”
他笑着笑着,忽然噤聲了。
這實在太像一句表白。或者,就是表白。
林辜月眨眨眼:“所以還好我們現在在一起了。”
葉限心跳如擂鼓。她知不知道她也很像在表白。算了,她可是林辜月。算了,還好她是林辜月。算了。
他嗓子發燒地回答:“是、是、是啊。”
向秋澄氣勢洶洶地揮着手,催促要繼續彩排,葉限心不在焉地摁下按鍵。
林辜月說:“葉限,我搞明白了,我們不隻是好朋友……”
話還未盡,燈光驟滅。
他們沒入黑暗。
葉限居然點到了總開關。
視覺被抽離,其他感官反而敏銳得驚人,身側的香氣愈發濃郁,女孩子的呼吸聲不斷撩過耳廓。好像靠得更近了。
葉限打開手機手電筒,手忙腳亂地找按鍵。
“唰”的一聲,燈齊齊地亮了。
不是他點的。
是林辜月。她捂捂眼,再松開手,眼睛水洗過般,泛着濕潤的光。
她沒有在意這一暗一明的插曲,神遊在自己的思緒裡,語氣活潑而笃定,神采奕奕,仿佛解開了什麼千年難題。
“你是我的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