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瘦了很多,這讓原本就很廋的他看起來憔悴不已。
莫名的,赫連聃感到鼻子一酸。
他用力擦了一下鼻子,小心走到遊臨身旁,将飯菜放下,有些慌亂地撩起衣服擦了擦雙手,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手足無措。
他有好多話想說,但遊臨這副樣子又讓他擔心自己會吓到他,他努力擠出一個微笑,近乎讨好地問:“你醒了······我,我去給你拿早飯了。你怎麼樣,身上難不難受?還記得我是誰嗎?”
他的話有些不成句······他把自己表現得十分愧,盡管這與他沒有關系,怪不到他一點。
他有些不清醒,自己一股腦說了很多話,沒給遊臨說話的機會,心裡卻在想遊臨為什麼半天不回答自己,他是不是不記得自己了?是不是在怪自己?是不是身上很疼?是不是心裡很難受不想說話?
他的理智被自己的猜想瓦解,他的情緒因理智瓦解而崩潰。
他突然一把抱住遊臨,聲淚俱下地道歉:“我真該死,為什麼沒看好你?為什麼讓你受了傷?為什麼沒一直陪着你······讓你醒來都看不見人。”
遊臨忍着指尖的疼痛,撫上他的背,輕輕拍了兩下:“沒事了。”
聽見遊臨的聲音,赫連聃如蒙大赦,又是哭又是笑。
他注意到遊臨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輕輕松開他,給他倒了一杯水,“來,喝點水。”
他小心地哄他,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掌着他的背,慢慢喂給他。
見對方乖乖喝完,他将水杯放好,看着他,眼裡滿是失而複得的驚喜和對他的心疼。
“肚子餓不餓,能不能吃下飯?”
遊臨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赫連聃于是将飯盒打開,一點一點喂他,試圖找些話題與他聊天:“你還記得我嗎?”
遊臨就着他的手,吃下他喂來的食物,微微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動作幅度小到若不是赫連聃一直看着他,可能都發現不了。
他的鼻子再次一酸。
他清晰地認識道,遊臨變了。要是以前,遊臨一定會對他飛來一個很嫌棄的眼神,再說一句:“你特别得稱得上人盡皆知,我不記得你也能馬上再次認識你,這個問題沒有參考價值。”
喂完飯,他又邀請遊臨出去曬曬太陽,遊臨仍然乖乖地點頭,沒有一點兒脾氣、也沒有一點兒生氣的樣子。
赫連聃拉起他的手,兩個人漫步在醫院的花園裡。
見對方始終沉默,像被設定了程序一樣始終乖乖跟着他,隻偶爾在他說話的時候給予簡單的回應,他心疼得恨不得找個沒人的地方大哭一場。
但他沒有,他繼續拉着遊臨漫步,努力找些輕松的話題,努力不讓眼淚流出來。他知道,他要是露出脆弱之态,遊臨一定會跟以前一樣,跟剛剛在病房一樣,安慰他。
但是他舍不得,他也不忍心。他再也不想用諸如善良、無私、大愛這樣的形容遊臨了。
每一聲都是淩遲,千刀萬刀剮在遊臨身上,千刀萬刀剮在他心上。
遊臨是大愛的,但是他是自私的,他自私的想讓遊臨不要傷害自己,不要去承擔那樣沉重的責任,他自私的想讓遊臨開心一點,讓自己好過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