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陰森黑暗的地下室裡,赫連聃傷痕累累的趴在地上,他渾身沒有一點兒力氣,額頭上全是汗,跟一灘爛泥沒什麼區别。
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走到他面前,用烏黑铮亮的皮鞋擡起他的下巴,如毒蛇吐信般問:“記住教訓了嗎?”
赫連聃被迫擡起頭,這樣笑的幅度也讓他胸口痛得發燙,艱難地咳嗽了兩聲。
“我,我做錯了什麼?”
他第一次在這個人面前露出這樣一幅委屈不甘的姿态,從前他都會乖乖請罪認錯。
他實在不解,自己什麼都沒做,為什麼又被抓到這個地方來挨打。
他不合時宜地想起遊臨,他剛從昏迷中醒來,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時辰了。他記得和遊臨約着去看流星,可是自己半路被人綁來了這裡。
之後的他就不敢繼續想了,因為他記得自己跟遊臨說過,行李全部自己帶。
現在他沒去,那遊臨·······
黑西裝男人見他心不在焉,有些惱怒:“還敢走神?我剛剛說的話都記住了嗎?”
赫連聃不敢回答,他走神得厲害,都不知道男人真的回答他了。
男人看他那副模樣就知道他不可能記住了,别說記住,就是聽都不一定聽見了。他也不惱,重新說了一遍:
“離遊臨遠一點,我把你送到他身邊,不是讓你給他暖床的。他不是你能肖想的人。”
一向沒有脾氣的赫連聃聽了這話突然笑了出來,笑得放肆又諷刺。
男人對他的反應很是詫異,不解的目光冷冷扔在他身上,砸向他身後的傷:
“你在笑什麼?”
赫連聃擡起頭,艱難地咳嗽兩聲,目光兇狠但沒有一絲老城與算計,像一隻發狠的狼:“我不是你給他選的良人,那誰是?雲骁嗎?”
他越笑越大聲,越笑越得意,哪怕拉扯到身後的傷口也不停下。
“可惜了,阿臨現在最親近的人是我。”他的目光自下而上,卻依舊充滿挑釁的味道:“雲骁是你為阿臨量身打造的人吧,可惜了,你根本不了解阿臨,阿臨一點兒都看不上那個呆子。”
男人似乎因為他的話陷入了沉思,隔了一會兒才說:“你竟然會這麼以為?”
赫連聃臉色一變:“什麼意思?雲骁不是你安排的?”
男人微微彎腰,以便能将赫連聃眼底的情緒看得更清。他毫無征兆地笑了一下,道:“當然,你,雲骁,還有那些蒼蠅臭蟲,你們沒有一個人配得上小臨。”
赫連聃更加懵了,滿臉疑問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眼神深刻,似乎想将他看穿。
男人明白他的意圖,輕蔑的笑了一下,将雙手背到身後,轉身惬意的走到上方的椅子坐下。
“回去吧,沒用的東西,小臨該忘記你了。”他端起茶杯,目光從杯口平切,落在赫連聃身上。
赫連聃艱難地爬起身,身形有些不穩,搖晃了兩下才站定:“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男人好笑地看着他。
“為什麼這次願意讓阿臨知道我身上的傷。”
男人放下茶杯,如同一隻笑面虎一樣對他說:“那要看你敢不敢讓他知道了,陰溝裡長大的老鼠。”
赫連聃身軀一顫,差點沒站穩。
男人繼續補刀:“而且誰跟你說回去就能見到小臨,你放了小臨鴿子,他願不願意讓你進門還不一定呢。”
赫連聃自然相信遊臨不會将他趕出去,可是男人的第一個問題還真的難住了他。
他該告訴遊臨自己的身份嗎?他能說清楚嗎?他又該怎麼說呢?
遊臨會相信他嗎?相信了又嫌棄他嗎?
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砸向他,他終于還是選擇了順從男人的安排。
“我會盡量讓阿臨看不出來。”
他的回答完全在男人的意料之中,男人端起茶杯朝他做了一個上位者向下位者敬酒的動作,并沖他挑了挑眉。
赫連聃得到許可,馬不停蹄回了家。
他按下指紋,門應聲而開,心中的激動和緊張讓他覺得等待門開的這幾秒都格外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