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還是不要離開山巅,小心劍閣的人找你麻煩。”
雲入塵沒有在意盛連在說什麼,瞳仁在眼眶不安地跳動。
伸手拿起書,卻把它卷起來。
她怎麼可能不退親?
雲入塵下意識咬住手指骨節,左右想不明白。盛連又在耳旁吵鬧,他幹脆關閉通訊,起身站在懸崖邊向山下層層樓閣台榭眺望。
他不過築基中期,從山巅躍下連飛行都做不到。全宗上下誰不認為他是廢物,甚至父母...
這樣的他,風驚落為何不退親?
回神時,雲入塵發現書籍被他攥緊,書皮被指甲摳破。
他心疼地撫平,将書收回儲物戒。
他得下山一趟,親自見一見風驚落。如果是父母強求她退讓,那也沒必要為他一個廢物忍讓。
雲入塵下山,逼近上層樓閣時,不再走階梯而是鑽進樹林中向下走。
他不知道風驚落會在何處,隻能給盛連傳訊詢問。
此刻,盛連躺在床上,打着哈欠。虧他一大早起來,搜尋消息傳給他,結果反應這麼冷淡,沒意思。
腰間玉牌亮起,接通後得知雲入塵尋找風驚落所在。
盛連嘴角弧度上揚,急忙答應下來。
雲入塵要去見風驚落,廢物少宗與天才劍修!這可是大新聞,山上修行無聊,總要找些樂子。
他從床上躍下,整理衣服,出門尋找風驚落的身影,順便帶上留影石。
留在劍閣的師妹師弟們,本來嘻嘻哈哈調笑着;聽到外面傳來的消息時,皆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熊桂月揉着僵硬的臉頰,問:“我是不是聽錯了?師姐沒有退親?”
林橋小心翼翼地看向她,“師姐,你不會還要揍我一頓吧。”
溫啟皺眉,“也許是宗主說了什麼。”
宋峻定下主意,“去找師姐問一問。”
竹林附近,有一處瀑布。湍急的水流沖刷岩石,最後流入下方水潭。
水潭中有一方石台,日日夜夜被瀑布沖刷。風驚落此時便在石台上,感受水流擊打她的身體。将自己想象成一塊頑石,任由時間流逝,歲月變遷。依舊一動不動地停留在此,強勢的流水也無法改變它的形态。
劍閣附近的竹林與瀑布是清靜之地,隻有她偶爾前來修行,少有他人過來。
因此聽見腳步聲,風驚落略微詫異地睜開眼,水流模糊她的視線。
隻能看到一團黑影伫立在岸邊,翠綠的竹影間分外顯眼。
一路走至瀑布前,雲入塵反而遲疑不決。他不過遠遠見過風驚落,不知如何開口。
正在躊躇中,水流中的人影,震散水流,躍到岸邊。
形似波紋般的震蕩,讓水花四濺,雲入塵注意到時已經晚了。水花在屏障未撐起時就濺了他一身。
剛落地的風驚落略有尴尬,她忘記雲入塵才築基期,擋不住她濺起的水花。
用手擦去臉上的水迹,随意甩開。把頭發擰幹,糟糕的事經曆多了,他也不會放在心上。
正打算用靈力烘幹身上水汽,面前遞過來一張手帕。
淡藍色,垂落的一角繡着紫色蘭花。
雲入塵怔住,本能接過手帕,擡眼看向風驚落。
她不是驚世的美人,眉毛淺淡,順着眉骨微微上揚。秀氣順直的鼻梁,總是抿着不笑的嘴唇。
唯有一雙眼睛,前窄後圓,睫毛狹長彎曲,包裹着清透的眼珠。
你看不到其中有任何情緒,隻能從黑暗中看見自己。
雲入塵偏移視線。
“抱歉。”她說:“我沒有注意來者是少宗...”
雲入塵擺手打斷,“沒必要這麼稱呼我。”
他聳肩,“問天宗上下誰在意這個稱呼,叫我名字就行。”
雲入塵撓着鼻尖,“我來...是想詢問結親之事。”
“若是我父母懇求你不要退親,你沒必要委屈自己。”
風驚落氣息沉穩,靜立原地不動如山。頗有種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的意境。
雲入塵難以從她的神情中,猜出她在想什麼。
因為她看上去更像是在發呆。
等了幾秒後,風驚落才道:“沒有此事。”
雲入塵追問:“我父母沒有懇求你不要退親嗎?”
風驚落搖頭。
“他們直言讓我退親。”風驚落有問必答,隻是除問題之外,一概不提。
她不擅長與人交流。
雲入塵向後退,手臂僵硬地擋在身前。
什麼意思?
雲入塵臉頰溫度逐漸升高。
難道父母提出取消結親,而風驚落拒絕了嗎?
見雲入塵神情古怪,兩顆眼珠竄來竄去。不禁上前一步詢問:“少宗...”
突然逼近讓雲入塵手足無措,急轉身鑽進竹林中。
“我還有事,先行告退。”
他身形矯捷,穿梭在林間。濕發垂在胸前,淩亂發絲間眼睛閃閃發光,帶着充滿生機的蓬勃朝氣。
風驚落擡起的手,便一時停住,忘了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