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驚落停下腳步,轉身望向雲入塵,卻被他鼻側的黑痣吸引目光。
“婚事可以在你和我商談時取消。”目光移開,對上他的眼睛。“但不應該在萬衆矚目下,你被逼迫取消。”
雲入塵發愣,後知後覺才明白,原來是想維護他的尊嚴。
在所有人認為他是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塵時;隻想将礙眼的他揮去,卻隻有她在意他有沒有受到侮辱。
嘴唇抖動,雲入塵沒有忍住笑出聲,捂住臉笑得身體顫抖。
從指縫處,能看見他彎起明媚的眼睛。
風驚落疑惑,又有些赧然:“...笑什麼?”
“沒事。”雲入塵擺手。“謝謝。”
他從懷中拿出手帕,遞過去。“本來想送還手帕,不料出門時遇見白玉歌...耽誤送還。”
風驚落沒有接,而是擡手并劍指,在手帕上方刻畫陣紋。
藍色的光芒逐漸隐入手帕中。“我将一劍之力留在手帕内,若是再有人找你麻煩...”她停頓,聲音冰寒:“殺了他。”
倒是忘了,她是劍修,本就是殺伐果斷的主。
“...好。”此時是夏季,晚風清涼,不知為何雲入塵卻覺得身上漸漸發熱起來。
被送至小院前,風驚落就轉身離開了。而他剛剛進入屋内,坐在桌案前,熟悉的身影便邁過門檻。
“父親?”
還不能他詢問,雲井一掌抓在雲入塵肩膀輕輕一捏,他立刻陷入昏迷中。
雲井扛起自己兒子,摸了摸他的頭,帶着揶揄的笑走出小院。
而另一邊的風驚落也碰到前來找她的應月柯。
“長老。”風驚落行禮。
“好孩子。”應月柯虛托住風驚落手臂,“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請說。”
“我想讓你帶入塵下山曆練,飛舟我們已經準備好了。”她說:“距離禁地開啟還有三個月,我們想麻煩你這數月時間。”
風驚落沒有拒絕,而是問道:“恐怕少宗不會願意。”
應月柯眼神淩厲,“不必過問他,此刻入塵已經在飛舟上了。”
轉念一想,風驚落明白雲入塵怕是非自願進入飛舟。“我會陪少宗下山。”
她答應下來。
“好孩子。”應月柯動容。“謝謝你。”
她握住風驚落手臂,“我希望你可以磨砺入塵,不必事事保護他,哪怕他受些委屈也無事。”
“他總是躲在山上,像隻羽翼殘破的飛鳥,落在這隻因無法再飛翔。”她神情苦悶,手掌顫抖。“這孩子...抓不住,總給我們一種感覺,下一刻便要消失了。”
“我想讓他多一些留戀,能對世間事有一份執念。試着抓住一些事,執着某個人。”
應月柯滿含期待地望着風驚落,她沒有給出正面回應,而是抽回手臂。
“請長老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少宗。”她不習慣與他人太過親近,也不喜歡别人觸碰自己。
應月柯後退半步,笑道:“趕早不趕晚,飛舟就停在玉台,你們去吧。”
她也無行李需要收拾,點點頭直接飛往玉台。
說是飛舟,一艘有樓閣聳立的巨型飛船已經占據玉台一半位置。
雲井等在下方,向她點頭緻意,目睹風驚落登上飛舟,而後駛離玉台,隐沒在夜色逐漸失去蹤影。
飛舟整體有陣法操縱,靈石提供能源。也無需風驚落掌舵,她調出地圖,設定進入覃州。
那是一處富饒之地,附近山脈無過于兇惡的妖獸,适合雲入塵探索。
風驚落在舟上樓閣内找尋雲入塵的身影,最後在一間敞開門的卧室發現他。
他被随意丢在床上,姿勢并不是很舒服,腦袋歪斜地靠住枕頭,一條腿垂落在床邊。
風驚落失笑,宗主未免對少宗太過随意了些。
手指擡起,靈力托舉雲入塵身體将他放平,脖頸枕在枕頭上,又移動被子蓋在他身上,而後離去尋得房間住下。
等雲入塵醒來,他發現自己身在陌生的房間,肩膀痛意還未散去。
拿起蓋在身上的被子,他表情疑惑。
父親把他弄暈送到哪裡來了?腦中閃過念頭,他急忙起身跑出去,深夜的星辰映入眼簾,飛舟在缥缈的雲霧間緩慢行駛。
高懸的明月仿佛近在咫尺,散發柔和朦胧的光芒。雲入塵下意識擡起手,想要觸碰。
在半空中看見的月亮果真與山巅的不同,要更為圓潤耀眼。
他向甲闆邊緣走去,雙手搭在圍欄。安靜注視一會兒才想起他未必獨自在飛舟之上。
轉過身尋找那道身影,卻看見一襲黑衣的她躺在樓閣瓦礫上面,束起的發散開,随着風在她臉龐吹拂。
月光的潔白落在她的身上,像是明月也願意眷顧她。
“少宗。”見他看來,自他走出樓閣就一直默默注視的風驚落跳到甲闆上。
“我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