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驚落将發生的事告知雲入塵,他無奈搖頭。
“抱歉,連累你還要随同我離開宗門。”
“不,這樣很好。”
雲入塵一怔。
“留在宗門内,總有人想找少宗的麻煩。”系在她腰間的絲帶在風中舞動,她總是帶着一股令人安心的穩重氣質,像是沒有任何事能打破她的平靜。
“出來也許更好。”
雲入塵移開目光,将手伸進風中。“我并不在意他們對我的厭惡。”他露出輕松地笑:“隻是耽誤你修行了。”
“道在腳下,無論在何處都是修行。”她解釋:“隻是劍墳更安靜一些。”
“少宗可下山行走過?”
面對風驚落主動詢問,雲入塵又想去摸鼻尖,但及時忍住。
他從未想過某一日有機會與風驚落閑談,就像重逢的老友,沒有任何生澀和尴尬。
“不曾,父母一直禁止我下山。”
“我不過築基,也許是怕我會被輕易斬殺。”
風驚落繞過這個話題,她從雲入塵帶笑的臉龐看出落寞。
“此去覃州,是一處繁華富饒之地,主城有不少凡人的玩樂之物。”她介紹此行目的地。
“麻煩你要做我的護衛了。”他笑的時候,眼睛眯起,黑痣瞬間鮮活,在不經意間引走風驚落目光。
她頓了頓,才說:“我會保護好少宗。”
這副嚴肅模樣看起來太過疏遠,像是他真的在要求風驚落保護他。
而她用認真的态度在向他保證,似乎想撫平他第一次外出的不安。
一陣莫名尴尬升起,雲入塵剛想說些什麼,肚子卻傳來一陣咕噜聲。
他這才想起被父親打暈後,導緻晚上沒有吃晚飯。他才築基達不到辟谷的程度,而且雲入塵不喜歡吃辟谷丹。
“我這裡有辟谷丹。”她的修為無須食用五谷,卻忘了雲入塵還需要吃飯。
雲入塵擺手拒絕:“我不吃辟谷丹,儲物戒裡有飯菜,我去做飯。”
他腳步略快,在樓閣内尋找廚房。用引火決點燃柴火,熟練拿出蔬菜洗淨,切割生肉,而後翻炒灑入香料。
風驚落沒有離開,一直跟到廚房,站在門口注視他做飯。
動作雖快,卻不慌亂,從他愉悅的表情能看出他很享受做這些普通人做的日常事。
眼睛被煙火氣熏得發亮,身體前傾嗅聞菜的香氣。風驚落目光移向他瘦弱的腰身,像是竹林旁隻有一小片的紫竹。
隻要她伸手就能掐斷,風驚落手指顫動,她低下頭表情疑惑,她為什麼關注少宗的腰?
也許是他對比其餘修行人強壯的身軀,略有纖瘦。
隻不過是短暫愣神,再次看向雲入塵時,他已經将飯菜盛出,去炒下一道菜。
他忙碌的身影讓風驚落想到凡人的話,賢夫良父。
炒菜的雲入塵錯愕地擡起頭,風驚落驚覺是自己說出口,面上慌亂轉瞬即逝;目光沉穩地盯着雲入塵,仿佛那句話隻是他的錯覺。
退避地低下頭,手上翻炒速度變快,許是飯菜的熱氣升騰,熏得他耳垂绯紅。
額頭上不知何時有了汗水,他用護腕擦去?托着餐盤上的幾道菜邁過門檻,身形有些僵硬。
風驚落在甲闆上取出木桌,雲入塵取出碗筷。
她已經許久沒有吃過飯菜。夾住面前的辣椒放入口中,淡淡的辣味侵襲味蕾,随後是調味料的香氣。
這是一道簡單的辣椒炒肉。
接下來雲入塵目睹風驚落幾次夾起辣椒放入口中,很少碰肉食,幾樣素菜倒是嘗了個遍。
“少宗手藝很好。”風驚落放下筷子,拿出手帕擦拭嘴唇。
“叫我名字。”他說:“這個身份沒什麼人承認。”
風驚落想了想,說:“入塵。”她聽見宗主和長老這麼稱呼他,想來她這樣稱呼也無妨。
雲入塵捏緊筷子,夾菜的手有些顫抖。
不過是被叫了一聲名字,而且她坦然的目光沒有任何多餘想法,為何他偏偏有些羞澀。
今夜的風太熱了。
飯後各回各屋,被雲井擊暈後不知睡了多久,雲入塵倒是不困。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隻要閉上眼睛,耳邊就會響起風驚落沒有任何起伏的一聲,入塵。
他‘騰’地坐起身,捂着口鼻,睫毛扇動。
她念着自己名字的樣子真溫柔。
雙手捂住臉龐,雲入塵唾棄此刻混亂的思緒。
難道是長期被衆人漠視,才會在風驚落善意的維護中,産生不該有的妄想嗎?
果然...還是心不夠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