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皇妹,往邊上站站。”南慕塵“好心”勸道。
南慕錦心中有着不祥的預感。
正欲開口,南慕塵身邊的太監便高聲言:“葉家葉白初,因殺害朝中重臣,現奉皇命将她帶走查問。”
“皇兄,證據可否看看?”南慕錦心中一緊,問道。
南慕塵擺了擺手,身後的人拿出一張血書,又将太傅的屍身擡了上來,公然放在院中央。
葉白初腦中一片空白。
“皇妹,現在相信了吧?”南慕塵冷聲道。
“……是,皇兄,看在錦兒的面子,請讓把這冠禮結束。”
身邊的人給南慕塵搬來了凳子。
“請便。”
南慕錦氣得有些發抖,但還是耐住了脾氣低聲安撫葉白初。
“别怕,我過幾天就去救你,等我。”
“字曰——棄濁。願你從純淨走向覺悟,摒棄污濁,脫離塵世。”南慕錦最後帶了些顫音。
“好寓意!”南慕塵自顧自鼓起了掌。
“難道你們不覺得好嗎?”他環顧四周的賓客,皮笑肉不笑。
在皇帝的威壓下,周圍的賓客都鼓起了掌。
南慕塵招了招手,身後五六人便上前架住葉白初。
待南慕塵走後,葉府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宮月之拽着葉藉的胳膊,“初初被陷害了你怎麼不想辦法呀……”她捶着葉藉的胸口,斷了線的淚浸濕兩人的衣服。
葉墨未抿着唇,走了過去:“母親,我去宮中打探打探,初初會沒事的,别擔心。”
南慕錦皺眉道:“本宮會還她一個公道。”
她派人将太傅帶回府中,找來了仵作。
“子時三刻斷的氣?”南慕錦蹲下身眯眼瞧着屍.體,“不說實話,本宮讓你現在就死。”
“……寅時一刻左右……”話剛落下,府外便趕來了南慕錦門下的曾似。
“拿我當醫師又做仵作,公主怎不給我多發些銀兩。”曾似手上不停,嘴上還叨了兩句。
“寅時一刻。”曾似道。“腕上有淤青,應是被握住手腕脅迫着做了什麼。”
南慕錦突然看到他發青的指縫中有根絲線——那是葉白初做皇帝暗衛時穿的衣服上特有的紋樣。
“還有呢?”南慕錦問。話音未落,府外傳來金戈相擊之音。南慕錦迅速将發現的證物放在證物袋中。
南慕錦深知這件事幾日是解決不掉的。
她暗中派出人尋找線索,八月十四在暗巷拐角處看到了一個渾身是血陷入昏迷的更夫。
南慕錦把他救了回來。
“我那日……看到他去城外方向了……”
南慕錦颔首,派重兵把守着。
“血書呢?”南慕錦皺眉問。
府中最了解字畫的是餘竹。餘竹細細看了許久,得出結論:“這是松煙墨。但朝中大臣不該是用這種墨,該是選煙墨。”
南慕錦戴上玄色鬥笠,去了太傅府上。
“父親隻有遇到急事才會換墨書寫……與宮中皇室有關便是次等松煙墨,若是平常事便是油煙墨。”
南慕錦渾身一震。她指尖嵌入掌心。
她之前嘗試過拉攏太傅,可他一直無動于衷。直到臨死,才認清他輔佐的君王到底什麼樣。
她暗自搖了搖頭,回到公主府後差人給太傅一家送了一牌位。
松煙墨,金絲線……還有人證。她躺在床上,決定一早便去宮中。她的初初不能等。
葉白初被帶走之後,被綁在木架上,玄鐵刑具在燭火下泛着詭異的光。
獄卒拿起鞭子毫不猶豫抽到了她的身上。
葉白初吃痛,隻是緊緊蹙着眉。
之前都是她審别人,沒想到自己有天也會被審。
“到了我這兒,多硬的骨頭到最後都要變成軟骨頭……”他陰鹜的笑着。
“說——是不是你殺的太傅??”
葉白初默不作聲。
“哼,那倒是看看……你能挨多久。”鞭子一下下落在葉白初身上,抽了十幾下,獄卒擡手擦了擦汗。
正欲揚鞭,一旁的男人走過來說:“上面說了,目的是讓他認罪,不是死了!”說罷,重重拍了一下他的頭。
“小的明白……”
男人走進,擡眼瞧着葉白初。
葉白初擡起眼睫,望向男人的眼此時沒有任何的情緒。
男人不禁打了個寒顫。這眼神他隻在将死之人眼中見過。
“記着别打死了——”
葉白初又閉上了眼。
她盡力減少消耗體力,想要睡覺,卻每在昏昏欲睡時被潑上一盆冷水。
“葉公子喝口熱茶?”一位老獄卒忽然遞來一個茶盞,“您父親當時為我兒伸冤,我感激涕零。可如今……聽我一句勸,不如認下這罪名,陛下不會如何你的……”
葉白初哂笑,笑的聲音愈發大了些,伴着笑,接着便是喉間溢出血。
她抹了抹血,眼神又恢複為平常那樣。
葉白初于是每日便是挨打,昏過去幾刻鐘,醒來接着挨打,一天至少會來個四五次。
經過這慘無人寰的對待,葉白初有些堅持不住了。
她感覺有些頭重腳輕,潑在身上的冷水感覺熱熱的。
她咬了咬舌尖,試圖讓自己保持清醒,可似乎用處不大。
“不行……阿錦……還等着我……”
這是她在天牢兩日說的第一句話。
十五日下午南慕塵捂着鼻子走近天牢。
“還不認罪,真是朕好皇妹認定的人啊……”南慕塵感歎一聲,猛然掐住她的脖子。“皇妹賜的‘棄濁’可真是妙啊,不知……十一可是能擔得起這兩字?”
葉白初笑而不答。
“不如改為‘承穢’如何?你殺的那些人,也夠你下地獄了。”
南慕塵手上力度加重,附在葉白初耳邊冷言:“你等她救你,朕那皇妹可是眼中隻有她自己。”
“一枚棋子,就該清楚自己的定位。”南慕塵忽而松開了手。
“您——大廈将傾。”葉白初突然輕笑。
“你說什麼?”南慕塵惱羞成怒,可又突然大笑起來,一巴掌扇在葉白初左臉上,葉白初覺得有些耳鳴。
“你算個什麼東西。一條狗還真拿自己當人看了?”南慕塵冷冷道。
葉白初還未緩過神,南慕塵緊接着便是一腳踹在她的肚子上。
“敢說朕?誅你九族好不好啊。”南慕塵笑着問道。
“要不是你還有點用處,你早在冠禮當天就死了。”緊接着又是一腳。
葉白初咬了咬舌尖,腦中想着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的身影。
“初初——”南慕錦趁着暮色,朝她伸出手。“你不是說,我若厭倦這王城,便帶我走嗎……”葉白初點了點頭,隻覺南慕錦的聲音愈發小了些,便笑着追她,可怎麼也追不上。
“阿錦……不等等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