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白初在北琅城待了三日,可一無所獲。
她突然想起南慕錦素日也會同他傳些書信,可這裡竟一張也沒有尋到。
正坐在房中捋着思路之時,卻傳來書信——南慕安被判明日淩遲處死。
她心中突然喘不上氣來。下令立刻回王城,但趕回去已經遲了。
她看到南慕錦跪在雪地之中,望着南慕安的屍體失神。
眼角的淚凝成冰,卻又被熱淚化開,如此反複。
葉白初跳下馬大步跑向她,一邊脫掉身上的狐裘,走近披在她的身上。
葉白初将她抱在懷裡,小心翼翼捧起她的手呵着熱氣。
“初初……”她茫然擡頭,哽咽喊着她名字。
她失去弟弟了。
初六晚上,南慕安被暗中帶到南慕塵殿中。
“皇弟,我們也是許久未好好談過了吧?”
南慕安擡頭看向南慕塵,眼底盡是不甘和憎惡。
“您是尊貴的天子,臣豈敢同陛下用‘我們’這個詞。”他冷笑了兩聲,話語畢,伴着咳嗽喉間還溢出血。
“這是何意?若皇弟安分守己,朕能保你一生無憂的。可惜……”南慕塵扶額搖了搖頭。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南慕安隻丢下一句話。
南慕塵大笑起身,從南慕安袖中扯出南慕錦給他的紙條。
“等……?”南慕塵将紙重新揉成一團扔在他臉上,“你真覺得她能保下你麼?”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慕安,怎的還是像小時候一樣天真。”
南慕安咬了咬牙,“怕我搶你的皇位,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
“诶……好想法。”南慕塵一拍手,“去把葉墨未傳來。”
“朕不僅要殺了你,還要連帶着你那皇姐一并除掉。”南慕塵冷冷道。
過了兩刻,葉墨未走入大殿。
雪花落在她的眉間,由于倉促而呼吸變快,吐出薄霧。
“陛下。”葉墨未行禮。
“嗯,愛卿來的正是時候。”南慕塵伸了伸懶腰,走近看葉墨未。
“葉卿仍是那般出淤泥而不染。可惜……”南慕塵暴力拉過葉墨未讓她站在南慕安身邊。
“龜甲那日不是已經算出他将有此劫嗎?現在,葉卿可是看好。”南慕塵拿出一把匕首,塞到南慕安手裡。
“慕安啊……”他握緊南慕安的手,刺在自己肩膀處。
南慕安瞳孔驟縮。他指尖顫抖着松開,直至此刻,兩人才知到底來此所為何事。
南慕塵不僅要讓南慕安冠上通敵的罪名,還要帶個弑君。
這是要讓他死的再徹底些,朝中大臣不會有一個再敢為他開口。
而葉墨未便是一石二鳥中的石。
“葉卿,可看清楚了?”南慕塵話語未落,太醫不到半刻便趕了過來替他包紮。
這是顯而易見的計謀。
“……臣看的一清二楚。”葉墨未帶着顫音開口。
“很好。回去吧。”南慕塵擺了擺手,卻被太醫手上的動作弄疼。“輕點!”他蹙眉,擡腳踹了一旁的太醫。
“臣告退。”葉墨未退出了大殿,鵝毛般的大雪砸在臉上有些生疼。
她垂眸歎息,擡腳踩在厚厚的雪上,留下一串淺淺的腳印。
次日,南慕錦暗中去天牢看了南慕安。
“阿姊……這劫,我躲不過……”他艱難開口。
“别亂說,皇姐會保住你的,相信阿姊……”南慕錦哽咽道。
南慕安有些費力地擡起手,擦去她眼角的淚,可連帶着手上的土和血,怎麼也擦不幹淨。
“我北琅城有母妃留下的一支軍隊,阿姊,我跟他們說過了……他們會聽你的話……咳咳咳!”他劇烈的咳嗽起來。
“還有……葉天師或許會……被陷害……阿姊要通知她……”他突然吐出一口血,南慕錦趕忙從袖中拿出帕巾,心疼地替他擦去嘴角的血。
“不妨事……我早料到會有這一天……阿姊,你的千秋大業,臣弟或許見不到了。”他勉強扯出一抹笑。
“你必須活下去,你會見到的。”南慕錦抿了抿唇,強忍着眼淚啞聲說。
“好了好了……阿姊别在這裡太久了,髒。”
南慕錦擡手抹去淚,穿好鬥篷,她在鎖前偏過頭。
“等阿姊。”
南慕安招了招手,示意她離開。
“阿姊……”他拖動着身子坐在牆角,咳了幾聲。“慕安……好像等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