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慕錦回到府中,派出的人仍然一無所獲,她握緊了拳。
“去見個人。”
半個時辰後,她到了天師府。
她朝府中唯一亮堂着的房間小跑去,叩響門時,葉墨未剛點燃熏香。
她将火折子随手扔起,竟在空中消散。
“葉天師!”南慕錦在門外喚道。
“進來吧。”
“不知公主所為何事?”葉墨未明知故問。
“葉天師,您可否為慕安占蔔如何躲過此劫?”南慕錦懇求道。
葉墨未沉默良久,苦笑道:“公主殿下,我隻是一小天師。”她起身示意南慕錦随她去,南慕錦鞠了躬,緊跟着她的步伐。
葉墨未進入殿中,示意她在外等候。
葉墨未站在中央,随手扔出龜甲,上面顯出一行金字——血灑雪中,冤屈難平。
她拂袖收起龜甲,兀自搖了搖頭,轉身出了門。
她早已清楚結果,隻是想讓南慕錦認清現實,不過再蔔一卦罷了。
“恕我無能為力。”葉墨未作揖行禮。
南慕錦站在原地,眼底的情緒晦暗不明。
良久,她緩緩擡眸,語氣毫無波瀾。
“可天師那日不是已經算出了麼?到底是故意謀害還是君命難為?”南慕錦像是突然換了個人。
“查到的線索中,天師那日龜甲已經知道走向,為何還要去宮中?是向陛下彙報這件事,還是因為陛下的話而有之前的龜甲?!”她緊接着質問。
“并且,唯一調查到的線索中……”她抑制住聲音的顫抖。“慕安通敵最要緊的那判據,頸後的青色紋路分明同天師你身上的一樣。”
南慕錦拿起掩住已久的匕首,抵在她腰間。
時間閃回過去——
南慕塵派出的一群人中雖大多數被南慕安親信除去,可難免有漏網之魚。
他為了他親愛的弟弟,可是精心準備了許久。
那親衛畏罪自殺也不過是幌子。
至于那傳通敵叛國信的人,頸後的紋還是南慕塵無意看到的。
“葉天師小臂的紋甚是好看。等本宮長大了也要一個相同的。”南慕塵還是太子時如是說。
葉墨未隻是一笑而過,卻不知在如今會成為判自己入獄的一條罪證。
“為何要助纣為虐殺害我弟弟?”南慕錦刀尖陷入她的衣服,但手卻止不住顫抖。“本是看在初初的份上,可你卻……”
葉墨未突然笑出了聲。
“初初的份上嗎?你是真心待她嗎?你不過是想讓她替你抵命……”她突然壓低聲音。“助你登上皇位罷了,少惺惺作态。”
她任由匕首刺入腰間,卻像感受不到痛一般。
“我素日不同她講,可公主殿下也是真不知曉?”葉墨未握住她拿匕首的手。“手抖成這樣,怎麼在騙她的時候卻毫無憐惜?”
南慕錦隻覺身邊氣溫好似下降了許多,她慌張正欲開口,卻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喊:“迅速捉拿葉墨未,帶回審問!”
南慕錦眼底閃過一絲錯亂,手上匕首叮當落地,但很快便冷靜下來。
“誰的命令?”她厲聲質問。
“回禀公主,陛下的命令。”
她看着領頭将領手中的宮牌,欲言又止,隻能看着葉墨未被帶走。
她突然明白,這是一場謀殺——不隻有南慕安,也包括挑撥離間她和身邊的人。
她迅速趕回公主府,想盡一切辦法,直至天邊泛起魚肚白。
她收到消息時,已經是南慕安行刑之後。
她驚慌下了馬車,跌跌撞撞走向那行刑台。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鵝毛大雪紛揚而落,台下的人早已散去,腳印也逐漸被大雪覆蓋,階上雪已積了三尺,隻見台上人的屍體,和殷殷暗紅也早已被雪色融成血水。
南慕錦腿有些發軟,恍惚中好似小時跟在她身後的小孩在朝她揮手。
“阿姊——快來找我啊——”
“阿姊,我們玩捉迷藏好不好?”
“阿姊,我想吃宮外的綠豆糕。”
“阿姊……”
她無力癱倒在雪地上,望向南慕安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