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突然傳來刺耳的儀器警報聲。顧辰陽摸出震動的手機，許沐安看見來電顯示上跳動的"小寶"二字。當那聲帶着哭腔的"哥哥"從聽筒溢出的瞬間，許沐安突然看清顧辰陽瞳孔裡映出的自己——和保溫箱裡那個早産兒一樣，不過是靠着他人體溫苟活的生物。

"我這就回來。"顧辰陽轉身時，許沐安瞥見他後頸處淡紅的抓痕。昨夜自己就是這樣死死抓着那裡哀求他别走。原來那些讓他整夜失眠的觸碰，不過是被暴雨淋濕的旅人随手借出的傘。

月光像一灘銀色的血漬漫過走廊，許沐安背靠着消防栓緩緩滑坐在地。偷來的哮喘噴霧在掌心硌出紅印，"南城市醫院"的鋼印正在冷光下泛着幽藍，和ICU的監護儀頻率同步閃爍。他忽然想起顧辰陽教他辨别真僞藥時的神情——那人用指尖敲着防僞碼說："每個編号都獨一無二"，卻不知道此刻他口袋裡的藥瓶早已被替換成便利店買的仿制品。

窗外突然傳來翅膀撲棱聲。那隻灰斑鸠撞在玻璃上，羽毛零落着墜入黑暗。

ICU的藍光突然大亮，映出許沐安扭曲的笑臉。他對着虛空舉起藥瓶，仿佛在進行某種亵渎的祝禱。月光穿過玻璃上的羽痕，在他臉上割裂出斑駁的暗影，像極了秦珠發病時摔碎的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