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他輕聲說，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你去吧，我沒事。"

黑屏的手機倒映出幽靈般的面容。許沐安湊近端詳眼下青影，發現右眼睑下有顆淡褐小痣——和顧辰陽左眼尾那顆恰成鏡像。這個發現讓他突然幹嘔，喉間翻湧着胃酸，他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

他踉跄着撲向浴室，冷水潑在臉上時，鏡中人的鎖骨處浮現出交錯的痕迹。上周化學實驗課，顧辰陽就是這樣隔着防護服按住他肩膀："濃硫酸要沿着器壁緩..." 此刻那些被觸碰過的皮膚開始灼燒，他發瘋般抓撓着，直到血色覆蓋所有記憶中的指紋。

窗外驚雷劈開雲層時，許沐安蜷縮在淋浴間角落。水流漫過腳踝的觸感讓他想起七歲那天的泳池，那天許沐可還在，爸爸說要教他們遊泳，秦沐欣率先進了泳池，他和許沐可還在磨磨蹭蹭就被許峰一把拉進了水裡，而秦珠在岸上記錄着這一切。不同的是此刻沒有人在岸邊拍攝，隻有手機在積水中不斷亮起：

20:47 楊子骁：【顧哥讓我送退燒藥，在你家樓下】

21:13 秦沐欣：【你怎麼不接電話，看到回電】

21:30 王醫生：【明天到醫院找我，不來我就給你爸打電話】

水珠在屏幕上扭曲出奇異的笑臉，許沐安把手機按進水裡。氣泡升騰間，他看見競賽獎狀在漩渦中舒展，顧辰陽的筆迹化作黑色水草，溫柔地纏上他潰爛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