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許沐安站在鏡子前，慢條斯理地扣好校服襯衫紐扣。袖口嚴嚴實實地遮住手腕，領子拉高到剛好擋住後頸的淤青。他盯着鏡中的自己——眼下有淡淡的烏青，但不算明顯；嘴唇有些蒼白，但可以用溫水敷一敷；瞳孔略微渙散，但沒人會盯着他的眼睛看太久。

他輕輕拍了拍臉頰，讓血色浮上來一點。

“許沐安。” 他對着鏡子輕聲念自己的名字，嘴角揚起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

“你今天也很好。”

“沐安，你臉色怎麼這麼差？”秦珠端着剛煎好的荷包蛋，皺眉看他。

“昨晚熬夜複習了。”許沐安接過盤子，叉子輕輕戳破蛋黃，金黃的液體流出來，像某種緩慢潰爛的東西。

許沐可打着哈欠從樓上下來，整個人歪在顧辰陽身上。“哥，我也想去上學。”

“你把身體養好，下學期我們就能一起去了。”顧辰陽看着許沐可回答。

許沐安低頭喝粥，熱氣模糊了他的表情。

顧辰陽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又很快移開。

楊子骁風風火火地沖進來，一把抓起面包片：“沐安！今天物理課小測，你筆記借我抄抄！”

許沐安從書包裡抽出筆記本遞過去，指尖在紙頁上停頓了一瞬——昨晚他其實根本沒複習，筆記本的最後一頁寫滿了無意義的塗鴉，角落裡還畫着一顆扭曲的心髒。

“謝了！”楊子骁塞着面包含混不清地說，“對了，放學去打遊戲啊？”

“好啊。”許沐安微笑。

許沐安逃課了，他坐在天台邊緣，雙腿懸空。風很大，吹得他校服鼓脹起來，像一對殘破的翅膀。

他低頭看着掌心，那裡躺着一粒白色藥片——是早上藏起來的止痛藥。

“吃下去，心髒就不會痛了。”

“不吃下去，或許就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