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緊接着笑笑道:“兒女情長,人之本性,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你若當真心儀溫雪,皇奶奶便替你做了主。”
容适按捺下心中悸動,冷靜道:“子安想先問過她,若她同意,便求皇奶奶做主。”
“好。”太後應下。
她沒有說,她如此期望容适能夠成婚,是因着她覺得自己已然時日無多,能見到他身邊有一知心之人相伴,那她便也能放心了……
*
尚書府,溫家,書房。
溫廷坐在桌案前,溫珩與溫雪站在一側。
上一世,溫雪從不參與父兄之間有關朝廷政事的讨論,可如今,父兄商議政事,也會主動喊上她了。
“今日朝堂之上,四殿下提出土地測量清丈之法,的确頗有才幹。”
溫廷忍不住誇贊,可又十分擔憂。
“隻是三司使當場阻撓,這怕是已經極大地撼動了二皇子殿下的搖錢樹,四殿下之後的日子怕是要不好過了。”
溫雪道:“眼下局面,若子安始終以退為進,待二皇子羽翼豐滿,其他人怕是更要奈何不了他了。”
溫雪對容适的策略并不擔憂,她擔憂的是,他們隻知二皇子城府心機頗深,卻不知他的心性究竟如何,能為謀權勢做到何種地步。
溫雪思索一番,“哥哥,二皇子殿下不希望更正稅收,多半是為了斂财,對嗎?”
溫珩點頭,“八成是,而且恐怕這稅收差額還不小。”
溫雪困惑:“那我便不懂了。若是官員因着俸祿少,為中飽私囊從稅收中謀利,倒也還說得過去,可二皇子殿下如此斂财,又是為什麼?”
他堂堂一個皇子,有權有勢,何須大費周章斂财?
誰人斂财,斂多少财,其中說法盡不相同。
一個普通官員若是斂财,或許會認為他隻是視财如命;可若是一個将軍、一個侯爵、一個貪權之人斂财,那便大有說法。
一個大膽的猜想從溫雪腦子生出,可她卻不敢細想。
溫珩顯然也想到了:“可二皇子殿下怎麼說也是皇子,怎麼可能做出反叛之事!”
溫廷嚴肅了起來,“若我沒記錯,二皇子殿下的生母,婉妃娘娘的表兄,乃是當今定北侯。”
定北侯如今在與北遼交界一帶的封地鎮守,手握抵禦北遼的一大兵權。
可惜天啟崇文,定北侯的封地又天高地遠,定北侯一向在朝中不受重視。
若他們真有反叛之意,那麼招兵買馬、糧草武器,都是巨大的開支。
越細想,便越覺得脊背發涼。
溫珩搖搖頭,“這些都隻是無端猜測與聯想,沒有證據,做不得數的。”
溫雪也點點頭,他們還需要更多證據,判斷二皇子究竟是什麼想法。
正當他們猜測之時,下人來報。
“大人,公子,小姐。四殿下來了。”
溫珩沖溫雪擺擺手,“定是來尋小妹的,快去見人吧。”
溫雪對容适的心思,在父兄二人這早已是昭然若揭。
方才商議政事的肅穆瞬間消散,溫雪羞惱地嗔怪了一聲,提起裙子轉身小跑了出去。
溫珩笑笑道:“不知為何,這一年來,妹妹似乎愈發心思深沉了,也就面對四殿下時還能露出小女兒家的作态來。”
溫廷無奈:“雪兒早慧,是為咱們家擔憂。為了雪兒,我們也要想辦法保住四殿下,保住溫家。”
溫珩聽聞,堅定地點點頭。
尚書府中心庭院。
溫雪見到容适背對着站着的身影,心中一喜,笑彎了眉眼奔上前。
“子安,你怎麼來了?”
容适轉過身來,有些不太敢看她,雙手也局促地不知往哪擺放。
溫雪瞧出了他的不對勁,笑道:“你這是怎麼了?”
怎麼好像……耳尖都有些紅了?
溫雪奇怪地側頭,想看他的耳尖。
這一年來,他個頭莫名竄高了不少,一下子就比她高出了好一截,她想看他耳尖,踮腳都要看不見了。
除了個頭之外,他與溫雪初遇時的少年青澀感也減輕了好幾分。依然不變的是,他面對溫雪時,還是容易害羞,尤其在溫雪逗他之時。
比如此刻。
溫雪笑吟吟:“讓我瞧瞧,是子安的耳朵紅,還是那剛開的桃花紅?”
容适被她一逗,更是覺着坐立難安了。
溫雪收了笑,“好了,不鬧你了。”
他定是有事來找自己,溫雪收了逗他的心思,“子安,來府中找我,可是有何要緊事?”
容适被她這麼一問,剛放松下來的心思又是一緊。
他們二人雖關系好,可他依然……害怕,害怕失去她,也害怕得到後再失去她。
“我想問你……”他按捺下突突跳的心髒。
看着溫雪澄澈清亮的眸子,“想問你,可願……願與我結為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