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校服站在自己的面前時,沈舟淵有一瞬間的恍惚。
十七八歲的謝梓瑜懷揣着少女心事含蓄地看着别人;現在二十歲的她穿着曾經的校服,用更加敞亮與擁有濃烈愛意的目光看着自己。
見眼前的男人遲遲不說話,謝梓瑜不好意思地低頭扯扯身上的校服,“是沒有以前好看嗎?”
雖然隻是隔着一兩年,但再穿上曾經的校服,她也有一瞬恍惚着時間過得太快了。
“不,很好看。”
沈舟淵的指尖勾着謝梓瑜耳邊的發,輕聲道:“一直都很好看的。”
哪怕是褪去稚嫩的色彩,高束起的馬尾依舊顯得她青春靓麗,與以前相比更瘦的臉頰白裡透紅,紅潤的氣色看着很有活力。
不大的巴掌臉挂着彎彎的眉眼,仿佛是學生時期的謝梓瑜站在跟前,“你在家裡等着我哦。”
說着她沒有再吩咐多餘的話離開了家裡。
年少時的清晨,無數次沈舟淵都會站在這個房間,這個窗邊,這個藏匿他所有晦□□意的地方,想着她應該會喜歡這個碎花窗簾,想着如果有一天她無意間瞄到這裡,會不會高興,然後開心一整天。
十七八歲的謝梓瑜從來不會擡頭看看這裡的窗戶。
晨光下,身着校服的少女出現在紅綠燈十字路口,她去上學的路線,模樣,沈舟淵都熟記于心。
她會可憐巴巴地擠進買包子的人群中,然後有些狼狽地穿出來,小跑跟上見她出來轉身就走的江原,然後一邊呼呼燙手的包子,一邊小心地看着身旁的男生,并肩轉角,往學校的方向走去。
但這一次,旁邊的包子店因為時間的緣故不像上學那會,被一幫學生擠着,謝梓瑜站在邊上,直至路口的紅燈變綠。
這回她沒有買包子,也沒有拐角,更沒有小跑着奔向别人,而是穿過路口的人群中,略過那些車流,直至站在他的窗戶下。
挂在窗邊許久的碎花窗簾,終于被二十歲的謝梓瑜看到。
像他睡夢與想象裡,無數次期盼的那樣。
她在樓下仰着頭,小小一個,“沈舟淵,我們一起去上學啊。”
謝梓瑜把所有都安排好了,跟當初的班主任打招呼,提前跟門衛大爺約好,還找好了攝影師。
穿着校服依偎在一起的兩人,模樣跟高中時期無差,要不是門衛大爺提前見過謝梓瑜,還以為是哪個班早戀的學生。
謝梓瑜沒有跟攝影師約很早,她跟沈舟淵幾乎把校園的每一處都走遍了。
高二跟高三隔着一條極長的走廊,隔着綜合樓後,才是高三樓。
那時謝梓瑜總會在短短的課間時間,找無數的借口跑到他們的班級。
比如筆丢了,借橡皮,送水,還東西……
羞澀的少女并不習慣過道上圍着的男男女女,更羞于被高年級的學長學姐們注視,即使這樣,她仍舊在短暫的時間裡跑過來,低着頭找喜歡的人說上幾句話。
哪怕她不說,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歡江原。
再含蓄的少女,也會傾盡自己所有的愛意去表達。
也因為她的愛意,沒有人記住那個總是低頭灰撲撲的她,卻記住了被熱烈愛着的那個江原。
是謝梓瑜的愛,讓并不算優秀突出的他閃閃發光。
而再優秀的人,也隻能嫉妒的在一側窺探着一切。
沈舟淵都記得。
他記得謝梓瑜的每一個瞬間。
比如此刻。
不見那時羞澀的少女仰頭看着他,目光亮亮的,因為高興在他的身邊絮絮叨叨,“待會等攝影師到了,我們在這裡多拍幾張,然後再去我們班上拍。”
“你還有别的想去的地方嗎,我們還有一天的時間,可以把學校裡裡外外都逛一遍。”
其實謝梓瑜自己也記不清那個時候她為别人做了什麼。
但此刻沈舟淵懂她,為了自己做了什麼。
甚至他也沒奢想過,那些空洞與貧乏的過去,會被誰,用怎樣的方式所填滿。
以前光看着謝梓瑜,沈舟淵就覺得自己已經足夠滿足了。
然而現在,謝梓瑜待在他身邊的每一刻,都讓他覺得自己像是身處美夢中,“我想我太貪心了。”
“因為被愛着,我想着能多一點。”
在無人的走廊,沈舟淵的腰身被少女擁着,她溫柔地回應他的訴求,一次又一次,“那我就再多一點,直到你說夠了為止。”
不夠,怎麼會夠呢?
通往頂樓的樓梯道在假期被校方堆滿了雜物,大約是許久沒人來清理,帶着些陳木帶灰的氣味。
即使親過很多次,但隻要是被他擁住,被氣味籠罩住的人總會羞紅着雙目,雙手抵在他的胸膛上,靠在他的懷裡。
她的每一處于沈舟淵而言,都有着緻命地吸引。
他熱烈又小心着試探,可懷中的人總是不厭其煩地回應,直白地告訴他自己的愛戀。
好喜歡。
喜歡到厭惡一切會觊觎她的人。
比如此刻正在樓下看着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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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場不歡而散的飯局之後,江原發現謝梓瑜離家出走,正在氣頭上的謝叔叔根本沒有要找她的意思,甚至想通過斷生活費的方式讓對方妥協。
他給消失的小青梅發了很多條消息,都沒有得到回複。
她沒有拉黑删除的動作給了江原一絲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