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晚了。”
山崖上,夜風掀起伊伊绛紫色的裙袂,獵獵作響。
山下一處破敗小村莊,隻剩錯落的殘牆,瘋長的荒草,别說活人,半隻雞犬也沒有。
一縷若有似無的詭異黑氣正在村莊上空盤旋。
她的指尖凝聚起一點瑩白的光芒,輕輕點在眉心,她瞳孔轉為銀白,視野中的世界頓時清晰起來。那縷黑氣在她眼中化作無數細小的符文,每一個符文都蘊含着令人心悸的邪惡氣息。
伊伊轉向身後,“是虛噬之息。”
她身後的清盈黑衣金紋,容貌陰柔,氣質冷厲。聲音裡帶着一絲凝重:“你确定嗎?”
“确定。”
那天虛噬之息在清濁界再現之後,她特地去荒域藏書的大廣閣,翻遍了所有虛噬之息的記載。學了這凝瞳術,可以辨别各種邪異氣息的差異。
清盈華貴的衣袍曳地,慢慢走在伊伊身後,緊抿着嘴。
伊伊分開面前比她矮不了多少的荒草,瞪大了眼睛,歎道:“你看這裡。”
隻見她從雜草中撿起焦黑的碎瓦。極細極淡的灰黑煙氣缭繞在碎瓦上,若不細看,難以察覺。
灰煙從碎瓦上蜿蜒往伊伊手上盤了過去。
男子目光落在灰黑煙氣上,皺了眉頭:“不要亂撿東西。”
伊伊松掉瓦片。
與此同時,觸到她皮膚扶灰黑煙氣“呲”的一聲,被蒸騰為小片白色霧氣,消弭殆盡。
伊伊盯着它,原本大而圓的眼眯成一道縫:“還是有一些細微的差别。”
清盈抱胸,面無表情地盯着伊伊身後:“什麼差别。”
“有一點……人為煉制的痕迹。”
”
荒村後面的山林也已枯敗,彌散着灰黑霧障。
在漸漸濃郁的夜色中,與從荒村各個不起眼的角落慢慢湧出暗霧彙合。不過片刻,這一片區域已被灰黑霧障圍攏。
霧障裡一團灰黑煙氣拖着長尾飛向伊伊,懸在她後心不過一尺處。
清盈道:“過來。”
“我不過去,咱倆一起來的,它偏纏我,可能就覺得我是個軟柿子。”
那團灰黑煙氣會思考一樣,看伊伊背對着它,毫無防備似的,便放着膽子,将伊伊裹了進去。
不消片刻,還沒觸到伊伊的黑霧便呲出了一圈火花,然後仿佛灼燒一般,發出呲呲的聲音,伴着焦糊味傳出來。
灰霧吃痛蜷縮後退,縮回小小一團,急急往後面山林飛去。
男子指尖微動,藍黑芒劍從指尖而出,迅疾如閃電插進了灰霧中,叉着灰霧飛回頭,定在了一根殘柱上。
灰霧掙紮扭動,中心映出一張臉,面目扭曲。他的眼睛渾濁不堪,臉上布滿疤痕。
“你們是什麼人!”那臉上表情猙獰,聲音嘶啞。
重因也不看它,拂袖将難聞的焦糊味散掉。
伊伊歪着腦袋,笑眯眯走近殘柱:“搞不清楚狀況,此刻應該是我們問你話才對吧。”
“捉了我也是沒有用的。我不會說的、的。”
伊伊伸出食指戳那霧,每戳一下,黑霧上就多一個白洞。
“虐待老人啊!你個小潑皮!”灰霧痛苦不堪,哀嚎:“他……你們壞他計劃,他不會放過你們的。”
“看不出來你還是個硬骨頭呢。不急,咱就這麼耗着。等你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的。”
伊伊也不着急,對着一處不停地戳着。
“停、停、我說、說……”
灰霧瘋狂扭動,剛準備坦白,被一道突如其來的電光擊中,發出的聲音痛苦萬分:“啊!”
一聲慘叫之後,黑霧炸得毛都不剩。
原本定住灰霧的殘樁無火自焚,火勢蔓延,連同周圍剩下的殘牆,大有蔓延之勢。
伊伊往後連退了幾步,才沒有被波及。
伊伊手指甩了甩:“禁言咒。哎,線索又斷了啊。”
“未必。”
清盈厭棄地看了一眼殘樁處,他曾是玄水碧濤閣的閣主。我在母尊的書房中見過此人畫像 。”
畫像?
“你母尊……” 伊伊疑惑。
“她查過天宇中星幾個藏匿暗處的組織。玄水碧濤閣就是其中之一,遊走在各族之間,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交易。”
“那我們現在就去那個玄水碧濤閣吧。”
“玄水碧濤閣蹤迹隐匿之術了得,位于何處,從衆幾何,都沒有查到。”
“這……”伊伊摳了摳鬓角,想起自己之前的猜測,“要不我們去明城吧。
“青耀靈族與世隔絕已久,若是去明城,荒域這邊會難顧上。先等段日子。我将風城安排好,就……”
伊伊打斷她:“需要動手的時候通知我就行了。”
說完打了個哈欠,昨夜練功又練到很晚。中午補覺時被清盈挖出來說有虛噬之息的蹤迹,卻被人溜了一下午。
她确實是累了,晚上她還要繼續練功呢。
伊伊伸了個懶腰:“你知道的。我現在的主要精力都在提升法力上。”
清盈沉默。
伊伊攔腰伸了一大半,頓住了。
夜風中,空氣中一絲不平常的波動,若有似無。
清盈很是警覺,立馬神識掃過周圍,但四周再無異樣,好像剛才是人的錯覺一般。
“唔——”
原本還一臉笑的伊伊,突然臉色一白,按着心口蹲了下來。
清盈低頭,眯眼看着伊伊腦袋:“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