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色再次睡着的時候,松田陣平沒有進入夢境。
看着終于在睡夢中露出放松的表情的伊井咲,他也随之心情輕松了幾分,這是伊井咲這些天過後難得的如此平靜的入睡吧。
松田陣平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因為在察覺這回無法入夢後,轉了幾圈以後自己就這樣坐在床邊,安靜看着安然睡去的伊井咲很久,沒有挪開視線。
剛剛就想問了,哪裡有點不對勁。
大概是一直是直進型選手的緣故,總是在想要做什麼的念頭産生的時候,也真的就這麼去做了。感情也是這樣,想靠近,于是就這樣靠近了。
但這一回,不一樣。
他很難得的,站在原地……猶豫了。
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難道鬼也會發燒嗎?怎麼到現在臉還是有點燙燙的。太奇怪了,以前從沒感受到過的情緒正在悄咪咪的敲打他的心,就像是有什麼一直在眼前打轉,把鬼也弄得……暈暈乎乎,懵懵懂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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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沒有夢見你!”
伊井咲起床後,着急得四處轉頭,松田陣平留意到後很快帶着小便簽本飄了過來,伊井咲對着小便簽的方向就開口訴說,帶着剛睡醒的含糊不清的發音,委屈的不行。
“别擔心,我在現實裡有在你邊上。”
小便簽寫出來的話真是比以前松田陣平張嘴說的話要……動聽得多呢,伊井咲在緩緩從剛起床的迷糊中清醒後,暗罵自己又開始亂動心了。
繞過那一絲空氣中莫名升起的溫度,伊井咲爬出被子跑去洗漱,在浴室待了很久才慢慢把門打開,朝着已經學會把小便簽随手帶當作坐标指引的松田陣平開口:
“今天是周日,你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嗎?”
想做的事情嗎……?
死後的話好像還真的從來沒想過,人在跨越過生死的界限後,一切的紛亂和執著都在閉上眼的一瞬間過眼雲煙,其實短暫的生命伴随着呼吸,有時候就是這麼簡單的區别,但到達長河的另一端的時候,什麼都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長久對案件的追蹤和生命的重量達到天平兩端的極限,搖晃了半天,驟然下墜的一端沉到了深海,又碎成粒子慢慢消散……
做鬼以後好像還真的,沒什麼想要的了。
除了昨晚開始,不對勁的東西擅自的萌生發芽,關于這點大概這還需要一點契機去整理完大腦的線團才能知道吧。
“你平時周末愛去哪?就去你愛去的地方吧。”
思索了片刻,松田陣平寫道。
伊井咲換好衣服後,就拿着便簽本的一角,剛剛商量好這樣在外面顯得不會吓到别人,但是偏偏這樣,就像是在隔着便簽本……手牽手一樣。
搖了搖腦袋,拂去心間的跳躍,快步的來到地庫并坐進車子。
伊井咲其實也一直有個缺點,在腦子不清醒的時候經常幹一些漠視旁邊的直進行為。就比如現在,在麻酥酥的心開始想要擾亂她的大腦的時候,先任由自己先無視了内心情況的開始往前,并大力的一腳油門。
松田陣平無聲的發出了一聲帶着凄慘的叫聲。
剛剛應該把這件事寫在便簽本上提前告知伊井咲的……但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伊井咲的飙車動作随着從市區開到郊區,開闊的路面,逐漸減少的車河這樣完美的環境先決條件下,開始愈發的花哨和誇張。
還挺爽的,内心踏實了不少以後,飙得更爽了。
終于在換到區縣高速的一個有些繁忙的收費口時,伊井咲的車子才緩了下來并正排隊等候。
“你可能需要減速,伊井,我說真的。”
終于抓住機會了,松田陣平壓下快要吐出來的感覺,便簽本此刻顯示文字的速度快到了仿佛一陣幻影,筆尖感覺快搓出火花了。
伊井咲看到這行字的時候感到了一陣莫大的震撼,睜大了眼睛,扭頭就對着松田陣平提高了些許音量并疑惑:
“你不怕研二開的車,怕我的?”
簡直哭笑不得。
便簽本上的字顯得又可憐又好笑。
“是鬼體,會晃的滿座位跑,想吐。”
過了收費站,伊井咲忍着笑意,貼心的放慢了車速,開得又穩又順後,松田陣平才終于可以貼在座位上緩幾口氣。
車慢慢開向東京外的區縣,又加上是冬天,周圍的景色逐漸變得更加顔色深重了起來,初冬的寒意卷着樹落下的片片枯葉,跑過車輪輾過的路面,又落到了更遠的山崖。
等終于停下來,伊井咲開了車門下車,慢慢往自己以往常去的位置走去。
這邊的森林公園比起市區臨近的幾座出名的公園要冷清的多,尤其是顯得沒有什麼自我特色的普通山林,在冬天寂寥的景色下,這塊常愛去的角落今天居然……隻有他們。
冷門的郊外鄉下公園裡的欄杆都沒什麼人願意來維護,黑色的油漆掉了大半,斑斑駁駁的看起來陳舊又蒼老。
“這就是我常一個人來的地方,你是第一個知道的哦。”伊井咲在開了長時間車子,大大的伸了個懶腰後,轉過頭對着松田陣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