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天亮的時間裡,西蒙檢查了希爾特王子的身體,幸好沒有被刺客傷到,隻有一些小地方擦擦碰碰,都是迪特琳德護着他戰鬥以及搬運過程中産生的,問題不大。
迪特琳德和西蒙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之前亢奮緊張沒感覺到疼,如今暫時安全下來,看對方都像是在血池子裡泡過一遍,相視苦笑。
希爾特的小傷交給修士護理,兩位騎士自己拿着繃帶和傷藥,在廊下席地而坐,給對方應急包紮,這不是第一回他們互相包紮了。迪特琳德一開始擔心西蒙看出什麼蛛絲馬迹,後來發現他這方面的神經大條不亞于殿下,就也寬心下來,遇到需要脫衣服的傷,她還是得自己來,或者讓翡翠和蘇紀幫忙。西蒙本就作風矜持,沒覺得她不願意光膀子有什麼不妥。
迪特琳德正給他裹完手臂上的紗布,隻見他的目光往下移到她腰間,她順着目光看,是收入鞘中的荊棘薔薇刺劍。
“你的劍是哪個鐵匠做的?”
迪特琳德拔出來遞給他看:“就是布勒文領裡的鐵匠啊。”
他趁着月光細細打量,翻轉各種角度,像品鑒什麼寶物似的。
“是把好劍,這麼細的劍刃上還能有三道放血槽。”他贊歎道,“這纏繞的鐵荊棘上也有機關,好像是利用氣壓,可以把血槽裡的血吸一部分上來,刺中敵人之後就像薔薇盛開。肯定是精心設計過,你們家的鐵匠不賴。”
迪特琳德欣慰地抱住愛劍,它保護了她,保護了殿下,哥哥的心一直與她同在。
西蒙當然不懂她的萬千思緒:“我就随便誇了兩句,你也不用這麼感動吧。”
天亮之後,希爾特王子也醒了過來,發現自己穿着睡衣,躺在陌生的房間,兩個殺氣騰騰的騎士在身邊轉來轉去,迷茫不已,一番解釋後,才知道自己在睡夢中遭到了暗殺。他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愣怔了一會兒,才逐漸接受現實,立刻就要回去看薇拉德小公主。
“公主沒事的,有王城守備隊的人保護。”迪特琳德安慰。
“那我也得親眼見見,否則不放心。”希爾特有些焦慮,“不,不行,她不能和我待在一起,否則會被牽累。”他環視一圈,“這裡是大聖堂?我還得回去,穿戴得整整齊齊的出來,讓那些瑞拉赫的家夥看到他們計劃落空,而且永遠不可能得逞。”
迪特琳德有些驚訝,沒想到希爾特王子在涉及家人的時候竟有幾分難得的智慧果決。
他又摸摸肚子:“有點餓了,早飯有檸檬蛋糕嗎?”
還好,還是那個熟悉的殿下,沒有因為喝了奇怪的酒就性格大變。
王子遇刺的消息早已傳遍了王宮,不用等到中午就會全城皆知。宮務官和傭人們連夜收拾好一團亂的寝殿,希爾特确認過薇拉德公主無恙,整頓好衣着儀态,在王座之間召開廷臣集會。
迪特琳德和西蒙也匆忙間換了衣服,染血的青色披風依舊挂在肩上,這樣比較有威懾力,證明昨晚的的确确是發生了刺殺。
六具黑衣人的屍體排成一排陳列在王座之下,大廳正中,每個走進來的人都吓了一跳,一些膽小的直接捂着嘴跑了出去。查爾斯大臣率領使者團姗姗來遲,看到地上的屍體,面色絲毫不改,仿佛地上隻是幾袋不值一哂的垃圾。
安托萬首相簡明扼要地說明了昨晚刺殺的經過,人群立刻嘩然,議論紛紛。
西蒙将長劍立在身前,雙臂向前搭在劍柄,提起來震擊地面,華麗的劍鞘在大理石地闆上發出铿锵有力的金戈之聲,回蕩在寬廣的王座之間,人們頓時噤聲。
“幸運女神庇佑!”他宣布,“匪徒全部命喪劍下,殿下毫發無傷。”
王座背後的彩繪花窗上正是瓦斯塔德女神高舉幸運之杖的形象,祂是法爾帝亞王室主要供奉的守護神,配合着莊嚴的話語,有種莫名的說服力,仿佛王子真的被女神賜福,是不可打倒的。
迪特琳德說道:“有誰能提供刺客的身份線索,王室會賜予豐厚的獎賞。”她轉向查爾斯,“查爾斯大人及使者團的諸位要是有任何頭緒,也請告訴我們。”
查爾斯大臣沉痛:“這當然,王子的安危關乎聯姻大事,使者團不能坐視不理。”
昨天的刺客都很謹慎,哪怕暗殺失敗,身上也沒有留下任何證明身份的東西。
他又順水推舟,向安托萬首相問起婚事:“首相,我擔心你貴人事多,特地提醒一下,是不是該給我們一個答複了?”
“陛下還沒有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