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他無能,此刻他本該與自己的妻子四目相望。
本該看着自己的妻子漂亮的鳳眸透着委屈,透着擔憂,透着愛意,透着……總而言之,李玉嬌該情緒自然的流露,展現。
可偏生他無能怯弱,還惡劣!
江昱惱恨自己,卻又克制不住心髒撲通撲通的跳動着。這強烈的跳動驅使着他擡手抄起茶壺。
以自己都心驚的幹脆利落,仰頭喝了一口溫水後,便迫不及待的低頭穩住了李玉嬌的嘴——順着微張的雙唇,将口中的溫水渡過去,除卻一份擔憂人破鑼嗓子外,亦也是瘋狂的烙印。
不管未來如何,李玉嬌目前是他的妻子。
此事哪怕皇權逼迫,也無法更改!!!
幾乎與江昱并肩而立的鴻嘉帝呲牙裂目。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很……很自然的畫面的。不用像他這般都還需要按着李玉嬌,像是蛇打七寸一般拿捏人的命脈讓其順從,江昱就這麼自然俯身。甚至他的姿勢都算不得優雅,高舉着茶壺,活像是猴子撈月一樣,透着些疲态。
可偏偏他能夠察覺到李玉嬌的瞬間的安心,能夠睜眼感受到無端就溫情起來的氛圍。哪怕江昱很快止住了親吻,隻小心翼翼的舔了舔李玉嬌嘴角不甚流出的茶水。卻依舊隻有溫情。
溫情的讓人羨慕,嫉恨。
自認夠理智的鴻嘉帝此刻隻覺嫉火燃燒了所有的理智,讓他瞬間想要清清楚楚的,不顧李玉嬌的毒,直接了當的告訴李玉嬌——朕看上你了!
“朕——”鴻嘉帝開口。
江昱語速更快,直接毫無尊卑禮儀的壓下鴻嘉帝的聲,沉聲道:“我不哄你開心,我們還要一起看着小米生兒育女對不對?”
“所以你不許說話了。”
“保護好嗓子。”
“我給你念《大周律》,念酷刑的那一章。我們腦子裡想想那些壞蛋遭受酷刑的下場,現在就不疼了對不對?”江昱定定的看着李玉嬌的眼罩,像是擁有火眼金睛一般,能夠穿透這一層阻礙,與人四目相對,更能夠分辨出人此刻所思所想。
至于身側的狗皇帝,不重要,完全不重要!
鴻嘉帝唇畔緊抿,冷冷剮着江昱。
江昱不為所動。
兩人視線對峙間,李玉嬌拼命想着江昱描繪的美好畫面,分辨着江昱沉穩的口吻沒有先前那般瘋狂要死要活的架勢,眉頭一擰,“你……你給我寫文書,口說無憑。你不能仗着我看不見現在就哄我。”
“要簽字畫押的那種。”
“媳婦你真是越來越聰明了。”江昱語調竭力歡快着:“行,我寫。我還以我娘名義發誓,我要是說半句假話不好好學習,讓她老人家出手揍我。”
聽得這般用心的咒語,李玉嬌信賴點點頭:“那是。我可是婆母手把手教的,要好好當一品诰命貴婦的。”
“沒見過豬跑也吃過豬肉。”
“好,你婆母最厲害最對你好了。”江昱笑着:“你不許說話了,我給你念大周律。”
李玉嬌雙唇緊閉,重重嗯一聲。
疼痛難忍什麼的,想想學習尤其是算術,真可以熬過去的。
見李玉嬌乖巧的模樣,江昱望着人額頭上密密麻麻往外冒的汗珠,飛快給婉月打手勢示意人去拿手絹擦拭,邊飛速背着自己先前大半月學習新鮮出爐的律法:“《大周律疏議·名例》諸八議者,犯死罪者,皆條所坐及應議之狀,先奏請議,議定奏裁:流罪以下,減一等……八議,一曰議親,即皇親國戚;二曰議故,即侍奉過皇帝的舊友故交;三曰議賢,即有德行之賢臣名士;四曰議能,即能治國治軍之傑出人才;五曰議功,即功勳卓越者;六曰議貴,即貴族,更直白說就是勳貴!”
特别強調着自家屬于八議之一,除卻丹書鐵券外還有白紙黑字的八議制度保護,江昱解釋格外擲地有聲:“像江家犯死罪,法司都得先行奏報,奉旨方可勾問,但不得拟罪,隻能将事由奏報,由皇帝裁奪,一般均予免死,流罪以下,照例予以減刑,還可以納銀贖罪或以官品抵消刑罪。”
李玉嬌很想張口,但莫名又感受到身側有一道身形來襲,氣勢淩然的,讓她有瞬間的困惑:“江昱?”
還沒等來回應,她便發現自己下巴被捏起來了,讓她無法控制的嘴角微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