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聽的話一出口,空氣立馬靜了下來。
還是那個場景,還是那兩個人,但上一秒和下一秒的氛圍已經截然不同了,原本就有些僵硬的氣氛徹底凝固下來。
盡管是他自找的,但赤坂冶現在不太愉快。不知該說他理想化好、還是該說他抱有不合時宜的期待好,他完全沒猜到會是這種展開。他看着太宰治冰冷的神情,後知後覺開始覺得自己好笑。
真是腦子壞掉了。
赤坂冶又罵了一遍,并開始憶起早先讓他吃盡苦頭的種種。
他又不是接受過反審訊訓練的專業人士,被那樣吊起來折磨也是第一次,全是靠他用意志力咬牙撐下來的;他又不是鐵人,受傷了就會痛,被槍指着也會緊張,受到刁難了也會苦惱。被欺騙、不被重視、不被尊重的話,他也會難過。
但算了。
赤坂冶心說。
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事情都是相對的,他對待太宰治也沒那麼坦誠。大家禮尚往來,他覺得自己也沒什麼立場生氣。太宰治這樣也無可指摘。
但話雖如此,赤坂冶還是很不爽。
他移開目光,安靜坐了一會,忽然伸手把桌上卡式爐的開關關掉了。咔哒一聲響,轉輪卡進卡槽,燃氣持續湧出的氣聲頓時停歇。沸騰着的高湯一時半會還降不下溫度,氣泡從液體表面不斷鼓起破開,在火焰熄滅後,慢慢緩下節奏,變得越來越無力。
太宰治視線一直落在他身上,随着他動作往旁邊暼去一眼。
他挑挑眉,忽然笑了:“幹嘛?”
“你别吃了。”
赤坂冶面無表情地說。
這回太宰治是真笑了,發出一串意味不明的笑聲。
赤坂冶懶得聽他這動靜:“你還有話要說嗎?”
太宰治:“當然有啊。”
赤坂冶:“說。”
太宰治語氣已經恢複尋常,收起了那副冷峻的模樣。
他溫溫柔柔地說:“我們約法三章。我給你打電話不能挂斷,我叫你過來不能拒絕。你可以半夜出去,但不能找人過夜,不能去酒吧鬼混,不能在外面勾三搭四,哪怕在跟中也喝酒,接了我的電話也得跟我說一聲,知道嗎?”
赤坂冶眼神很冷淡,看起來有些生氣。
他不無諷刺地說:“缺情人了就直說。Port Mafia的幹部先生還缺人投懷送抱?”
從他嘴裡聽見挖苦就跟從織田作嘴裡聽見吐槽的難度差不多高。不過太宰治沒做反應,隻笑眯眯的:“你沒别的話要說了?”
“沒有。”赤坂冶推開椅子起身,“我去洗澡。”
“不準走。”太宰治卻說,“過來。”
赤坂冶已經要推門進屋了,但他回過頭,看見太宰治朝他招手。于是他不勝其煩地折回來,走近兩步,又走近兩步,然後在對方的示意下俯身。他單手撐在椅背上,見太宰治擡手環過他脖頸。這在搞什麼?他正不耐煩地想起身,卻忽然感覺皮革光滑的表面貼到他頸後。
赤坂冶一下頓住了。
光滑而帶來絲絲涼意的觸感貼到皮膚上,被收緊後帶來些微束縛感,前側被固定在喉結附近,叫他喉結微滾時能察覺到無法忽略的異樣感。
“……”
赤坂冶垂下眸子,望進太宰治眼裡。他緩緩地深呼吸了一次,才能夠開口。
“你在養狗嗎?”
“嗯哼~不是已經在養了嗎?”
赤坂冶平靜地說:“……太宰治,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是嗎?”太宰治扯着項圈将他往下拽,揚起修長的脖頸來吻他唇角。他輕輕地在他唇邊貼了幾下,擡眼望過來的那雙鸢色眼眸裡是看不透的笑意,“那就對我生氣吧。”
“……”
赤坂冶一把攥住他手腕,将他的手扯開。太宰治一錯不錯地盯着他,眼神連瞬間的遊移都沒有。赤坂冶低頭回吻了他一下,然後起身。
“我去洗澡。”他又重複了一遍。
直到看着他拿了換洗衣物推門進浴室,太宰治才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腕。赤坂冶力道比平時要大很多,但依舊不是會叫人不适的力度。雖然他腕上纏着繃帶,但不用取開看他也知道,皮膚上想必不會留下任何痕迹。他能感受到對方的克制。
可……真的假的?
太宰治沉思起來。
他感覺赤坂冶已經火冒三丈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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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坂冶穿着寬松衣物出來的時候,頭發還在滴水。被清空的螃蟹殼連帶着垃圾袋已經一同消失了,水槽有被使用過的痕迹,桌上還剩下大半鍋的食物倒是還在那放着。赤坂冶掃了一眼,發現那盤子炸螃蟹加蟹肉可樂餅居然被吃光了。
脫掉外套脫掉馬甲、穿得有些單薄的太宰治懶洋洋地癱在沙發上,看起來有點撐傻了。連接了遊戲主機的大屏幕上特效亂竄,不過在看到赤坂冶出來後,他就精神一振,支棱起來問道:“呀~冶君,打遊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