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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持了一周,李藍島發現自己其實也未必能做到遵守校規。
他翹了幾節課去圖書館,推演萊納教授附件裡的解碼過程。
霍爾謎組是近現代三大未解之謎之一,不過在三年前被萊納教授所在的特務院攻破。
人們不僅對古董古玩有着狂熱的崇拜,對曆史上遺留的密碼謎題也懷着澎湃的好奇心。
李藍島伏在桌上,筆記寫滿了數十張草稿紙。
專業課對他來說和考加法算術題沒有任何區别,教授拖着長音直讓人想打瞌睡。帝都步入雨季,天氣總陰沉濕冷,李藍島的心情就和這裡的天空一樣陰雲密布。
大學生活遠沒有他期待中那麼鮮活,萊納教授更是找了一整周的代課,他本人正在格蘭參加終身成就獎的授勳儀式。
不老實的人不止李藍島一個,又是一整周,李藍島沒見過單枭。
此人曠課很有技巧,分明人并不坐在教室裡,五花八門的簽到字迹卻寫滿了出勤表。
看得出,他人緣很好,至少李藍島就找不到什麼同學幫忙代簽。
同日。
單家祖宅在落日熔金裡開出幾輛黑色代步車,價格均十萬一輛,并不顯眼。
單明山要的也就是這個效果。
黑車停在港口工廠門口,胡子拉碴的伊朗大叔正被一群街道小混混摁在地上胖揍。
單枭戴着口罩和鴨舌帽,站在電線杆旁。狂風吹亂他發絲,吹不亂他鋒利的鬓角。
他手插在兜裡,站在百米開外,沒什麼表情地看着這一幕。
混混們終于發現了路邊停靠的幾輛黑車。
“單家的人來了?”他們交換眼神,為首的吹了聲口哨。
大樓裡突然走出來幾個拎着鐵棍的男人,黑衣口罩,叼着煙。
“老東西。”有人往地上吐了口口水,眸色狠戾。
平叔下車,一幫手下從車内湧出來,和他們扭打在一起。
然而,一個紅夾克的小夥從衣服裡掏出來一個過着棉布的東西,撒腿朝單明山所在的黑車跑過去。
“操!”平叔喊了一嗓子,“他有刀!”
“晚了。”紅夾克咧嘴笑,一腳踹上車門。
震天響的摩托在此刻從天邊劃過來,速度飛快,滾滾濃煙跟随摩托的放屁聲一起,刮擦人的耳膜。
那輛摩托深藍色,上面坐着一個戴着頭盔的男人。狂風帶起衣角,露出小腹緊緻的肌肉。他擰了擰油門,站起身,強有力的手臂勾住紅夾克的脖子,轉身開着摩托往牆上撞去!
哐當一聲巨響。
“我操,操!”紅夾克鼻梁被撞斷,整張臉都是血,他側頭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張臉,驚恐,“單...單枭?!”
“晚了?”單枭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頭盔護目鏡上飙飛了紅夾克的鼻血,“你當我是死人?”
“老大?!”一群人聽到動靜,驚恐地看過來。
場景迅速發生了變化,從單枭撩起衣袖的那一刻開始。
他一個過肩摔砸斷了來人的鼻梁骨,哐當一聲巨響,他們的老大被單枭踩着後背,臉貼地面,捏着一口叽裡咕噜的西語罵翻了天:“操!”
平叔甩甩衣袖,走到車邊,彎腰,透過車窗征詢座位上的人:
“老爹,單枭不要緊麼?他要是被打死了怎麼辦?”
今天他們來找廠主要債,背後牽扯到石油礦産。
單家購入十萬噸石油,上個月在港口入境,傑森派人去清點卻發現貨都摻了水。
帝都是單家的地盤,這種蹬鼻子上臉的勾當他們不能忍,更何況關乎的不僅有商社利益,還有關稅等一系列問題。
單枭在初中時就被接到單家,當時所有人都不理解老爹為什麼會接來這樣一個毛孩,很明顯,這個年齡的青少年在财閥工作隻會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直到他們第一次看見單枭幫老爹善後。
那種不要命的,充滿狠戾的拳風根本不是正常人能打得出來的。
單枭一出現,一群人居然不謀而合地把矛頭同時對準了他。
一打二十,饒是平叔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做到。年輕時候或許可以。但是單枭打起架來特麼像鬼一樣。
單明山在車内抽着雪茄,雙手抱臂,淡淡看着前面的人影:
“一把好刀隻要夠鋒利就行。”
“這就是當初我同意帶他來單家時開出的條件。他必須承擔。”
“是。”平叔不再多說,直起身,旁觀。
小混混們西英交雜的謾罵逐漸消停,倒了一地,紅夾克驚慌失措地掏出把軍工刀,剛要往單枭臉上劃,那把刀刀柄卻被單枭握住,調轉一百八十度,刀鋒對準紅夾克臉頰。
“等等等等,不要!!!”紅夾克試圖掰扯,然後力氣完全橫不過單枭。
他不由得想,這個18歲的少年到底哪裡來的一股牛勁。
冷鋒的銀光橫在眼前,單枭直接把刀插在了地上,再近一厘米他剛才甚至就能直接把男人的耳朵給剁下來。
“給我個時間。”單枭垂眸,坐在紅夾克後背上,說。
“..什,什麼?”
“時間。”單枭指腹沿着軍刀刀刃一路下滑,“什麼時候給貨。”
“明天下午,六...六點之前!”紅夾克鼻涕都吓出來,兩腿不斷地哆嗦,轉頭跪向那輛沒開門的黑車。
他知道單家這條瘋犬隻負責擦屁股,真正能說上話的人在車裡頭。
“六點之前!我一定安排,一定安排!求求你了單老爹,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再給我一次機會...”
車窗緩緩升起。
見狀,單枭松開大叔,一腳踩倒了軍刀,放下衣袖上車。
單枭和平叔一輛車,單明山還有事,跟他們分道揚镳。
平叔把着方向盤,呼了口煙圈,在十分鐘後打破了車内的死寂:
“你最近做事有點太出格了。”
“是嗎?”單枭散漫。
看他校服上帶了血迹,平叔頭疼地問:“藍島呢?”
“嗯?”單枭看着窗外,雙手搭在腿間,“不清楚,一周沒見過面,也沒說過話。”
“...”平叔問,“那你覺得他怎麼樣?”
單枭終于扭頭,看着平叔的靠背椅道:“我不是同性戀。”
“那就單純指他這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