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潛沒說什麼,扔了條圍巾給她:“快點。”
沒見過的藍色圍巾,有新鮮的标簽。
她從床上下來,冷得哆嗦,裹上圍巾,套上白色牛角扣大衣,看了眼手機,放在床頭充電,出門就忘了拿。
付錢的時候想起來,摸了摸口袋,還好有兩張現金,給賣瓜子的老闆找零錢。
步行街上人很多,大大小小的包拎着,噴嚏打不出來太難受,眼淚倒是先酸得跑出來。陳蔓枝揉了揉眼,身邊的人忽然定住,她很疑惑,順着她哥的視線,看到一個單手抱着小孩的女人,另一隻手還拎着東西,旁邊微胖的男人應該是她丈夫,腕上是塊金表,低頭看着手機,除此之外,兩手空空。
女人托了下小孩,跟男人說了什麼,像是請求,男人不耐煩地走遠了點。
陳蔓枝差點沒認出來,那個剪短了頭發的女人,就是之前來過家裡的姐姐。
她實在看不出陳潛心情的好壞,他站在原地不動,搞得她自己反而局促起來。
沒想到,她哥先開口,語氣很淡:“看到沒,找個條件差太多的有錢人,就得對他言聽計從,百依百順。”
“哥,你這樣說不好。”
“有什麼不好,你不也一樣,跟誰講了話,都要被管?你真受得了?”
“他沒有管我。”
“沒有?”陳潛說着話,目光依舊落在那位姐姐的背影上,“都自讨苦吃。”
陳蔓枝不喜歡這個詞,反問他:“你不想她吃苦,為什麼沒跟她在一起,她現在要是不幸福,你也可以争取下,大不了帶着孩子一起養。”
“我有病?”
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她低低說道:“難說。”
在商場逛了會,從衛生間出來後,不知道陳潛跑哪裡,找了好半天,才在二樓電玩城裡面找到他人,在幫一個小女孩抓娃娃。
小女孩抓到娃娃不鬧了,她媽媽還在旁邊感謝陳潛。
陳蔓枝拿口袋裡剩下的零錢,兌換了遊戲币,攔在他面前:“哥,給我也抓個呗。”
怪事發生了,她哥是沒拒絕,結果一個都抓不到,陳蔓枝隻能瘋狂找補:
“機子的問題。”
“夾子太松了。”
“要不換個抓吧,我不要這個藍色的了。”
“……”
陳蔓枝見她哥額頭青筋都跳動,忙說:“算了算了,真不是很想要。”
陳潛面不改色,掏出手機,又兌換了五十的遊戲币。
十分鐘後,又是五十。
好突然又莫名的勝負欲,陳蔓枝束手無措,拉着她哥要走:“要不我們買個?”
陳潛不幹:“就這個。”
花了快兩百,和她圍巾一個色的娃娃終于被塞到她懷裡,摸到手裡,做工比看起來還要粗糙,陳蔓枝很寶貝,抱得很緊。
陳潛白了她一眼,沒給好臉色,接了個電話,說酒店有事,晚飯她自己回去吃。
“我沒鑰匙。”
陳潛把鑰匙從口袋掏給她:“過了十點,我沒回來,就别等我了,把門鎖緊。”
陳蔓枝擔心地問了句,“是要忙嗎?還是别的什麼?”
“用不着你操心。”
“哦。”
回到小區,天早就黑了。樓道燈又出問題,怎麼跺腳都不亮,隻能借着薄弱的自然光靠着牆摸着往上走。隔着門,還能聽到有一家在吵架,鍋碗瓢盆摔得叮當響,陳蔓枝分了點心,想着都要過年了,吵架總不好,會影響來年運勢的。
轉彎,忽然閃出的高大黑影,吓得她驚呼出聲,往後一步,差點踩空,從樓梯上掉下去。臉色煞白,被抓住手臂,身體往前一帶,撞進熟悉氣息的懷中。
“周啟蟄?”驚吓被消解,擡起頭,“你怎麼會在這?”
樓道的光又開始閃爍,陳蔓枝這才看清他繃直的唇線,和垂下來,比平日明顯疲憊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聲音低沉:
“不接我電話。”
“為了别人跟我生氣。”
周啟蟄目光往下,落在她懷裡的娃娃,眉心擰起:“你說你想我,是不是騙我?”
陳蔓枝心裡一緊,神經顫動,連忙解釋:“不是的,我手機忘帶了。”
她去掏鑰匙開門,給他證明。
屋子裡的燈沒按到,門砰得一聲關上,後腰猝不及防撞到把手上,疼得她倒吸口氣,男人的大手已經按揉在那裡,他整個人壓下來,像是面臨嚴重的高原反應,臉埋在她脖子裡,喘息,狂吸着氧氣。
陳蔓枝錯愕了一瞬,他語氣更不痛快,聲音從她脖頸傳來:“要抱着它到什麼時候?”
她反應過來,周啟蟄看那個娃娃不爽:“我先把東西放下可以嗎?”
開了燈,陳蔓枝看了眼牆上的挂鐘,問杵在原地的人冷不冷,摸他的手:“我給你弄個熱水袋。”
周啟蟄皺着眉,她手明明比他還冰。
她回到自己房間,從被窩裡掏出已經沒溫度的熱水袋,重新灌上熱水,擰緊,遞給他,又回到房間去拿手機,看到未接來電,懊悔地拍上腦門。
陳蔓枝心裡很緊張,他怎麼就跑這裡來,要是剛剛她和陳潛一起回來,在樓道裡,很難想象會發生什麼。話又說回來,現在也沒好到哪裡去,她哥下一秒說不定就到家。
“陳蔓枝。”
她後背一緊,周啟蟄現在叫她全名,總有種不太妙的預感。
他倚在門邊,沒進去,抱着她給的熱水袋,打量着房間,困意浮上來,慢條斯理地問道:“你是跟我走呢,還是讓我在這張床上擠一晚?”
不想為難她的,可是她到現在也沒主動過來抱他。
窗戶沒關嚴,風一吹,陳蔓枝終于打了個噴嚏,鼻子都通了不少,看他:“有别的選擇嗎?”
周啟蟄見她眼睛水濛濛的,還是不忍:“你想讓我走?”
他這話說得怪委屈的,陳蔓枝揉了揉鼻子,看着他身上的黑色大衣,想到的卻是讓她胃裡泛酸水的白西裝。
“行,我先走,你早點休息。”
周啟蟄放下熱水袋,陳蔓枝心裡一沉,夢裡糟糕的情緒又出現,沖出去,趕在他踏出門前,從身後抱住他,額頭抵着他後背,鼻音又重了些:“不要你走。”
她的手真的很冰,周啟蟄握住,轉身,低頭要吻她,又被她偏過臉躲開。
“不讓我走,還不讓我親?”
“我感冒。”
周啟蟄不管那麼多,擡起她臉,不給她躲,含住那雙唇,用她喜歡的方式,輕輕吻她。陳蔓枝反不習慣,覺得不夠,咬住他,舌尖遞過去,糾纏愈發濃烈,直至樓梯處傳來腳步聲,她急忙縮起來,臉紅地埋在他懷裡:“你快想辦法!”